军官也笑道:“大官人是识法度的,不到得肯夹带了出去。请尊便上马。”(愈是识法度的愈是肯犯法)
林冲听了便拜道:“有眼不识泰山!愿求大名。”
林冲深思道:“这般却怎的好?”又吃了几碗酒,闷上心来,蓦地想起:“我先在京师做教头,每日六街三市玩耍吃酒;谁想本日被高俅这贼坑陷了我这一场,文了面,直就义到这里,闪得我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受此孤单!”
柴进叫林冲下了马,脱去打猎的衣服,却穿上庄客带来的本身衣裳,系了腰刀,戴上红缨毡笠,背上包里,提了衮刀,相辞柴进,拜别了便行。
林冲道:“我多与你些钱,央觅支船来,渡我畴昔。”
众庄客答道:“昨夜捉得个偷米贼人”那官人向前来看时,认得是林冲,仓猝喝退庄客,亲身解下,问道:“教头缘何被吊在这里?”
林冲叫酒保只顾筛酒。
那汉笑道:“我却拿你做甚么!”便邀到前面一个水亭上,叫酒保点起灯来,和林冲见礼,劈面坐下。
林冲道:“若得大官人如此周济,教小人安身立命。只不知投那边去?”
仗义是林冲,为人最朴忠。
林冲说道:“酒保,你也来吃碗酒。”
酒保答道:“其间要去梁山泊虽只数里,倒是水路,全无水路。若要去时,须用船去,方才渡获得那边。”
林冲又问道:“有甚么下酒”酒保道:“有生熟牛肉,肥鹅,嫩鸡。”
只见一个酒保来问道:“客长,打多少酒?”
那汉道:“你不是豹子头林冲?”林冲道:“我自姓张”那汉笑道:“你莫胡说。见今壁上写下名字。你脸上文着金印,如何要赖得过!”
酒保道:“倒是没讨处。”
林冲道:“先切二斤熟牛肉来。”
酒保吃了一碗,林冲问道:“其间梁山泊另有多少路?”
那人问酒保道:“甚么人吃酒?”
林冲看那人时,头戴深檐暖帽,身穿貂鼠皮袄,脚着一双獐皮穿靴,身材长大,边幅魁宏,支拳骨脸,三叉黄髯,只把头来仰着看雪。
他年若得志,威镇泰山东!
却说军官在关上,瞥见是柴大官人,却都认得。本来这军官未袭职时曾到柴进庄上,是以识熟。军官起家道:“大官人又去欢愉?”
看看挨捕甚紧,各处村坊都动了。
那汉道:“柴大官人与盗窟中王大头领交厚,尝有手札来往。”
柴进上马问道:“二位官分缘安在此?”军官道:“沧州大尹行移文书,画影图形,缉捕犯人林冲,特差某等在此扼守;但有过往客商,一一查问,才放出关。”
林冲昏黄地见个官人背叉动手,即将出来,至廊下,问道:“你等众打甚么人?”
那汉仓猝答礼。
林冲道:“先取两角酒来。”
林冲道:“你可与我觅支船儿。”酒保道:“这般大雪,天气又晚了,那边去寻船只。”
林冲道:“一这难尽!”
林冲道:“足下何故知之?”
江湖驰名誉,京国颢豪杰。
自此,林冲只在柴进东庄上住了五七日,不在话下。
柴进道:“是山东济州管下一个水乡,地名梁山泊,周遭八百馀里,中间是宛子城,蓼儿洼。现在有三个豪杰在那边扎寨:为头的唤做白衣秀士王伦,第二个唤做摸着天杜迁,第三个唤做云里金刚宋万。那三个豪杰堆积着七八百小喽啰打家劫舍。多有做下迷天大罪的人都投奔那边躲灾出亡,他都收留在彼。三位豪杰亦与我交厚,尝寄书缄来。我今修一封书与兄长去投那边入伙,如何?”
因感慨度量,问酒保借笔砚来,乘着一时酒兴,向那白粉壁上写下八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