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贵笑道:“教头,你错了。凡是豪杰们入伙,必要纳投名状。是教你下山去杀得一小我,将头献纳,他便无狐疑,这个便叫之‘投名状’。”
没多时,只见对过芦苇泊里,三五个小喽啰摇着一支快船过来,径到水亭下。朱贵当时引了林冲,取了刀仗行李下船。
只见那小我远远在山坡下瞥见行来。待他来得较近,林冲把衮刀杆翦了一下,蓦地跳将出来。那男人见了林冲,叫声“阿也!”撇了担子,回身便走。林冲赶得去,那边赶得上;那男人闪过山坡去了。林冲道:“你看我命苦么?来了三日,甫能等得一小我来,又吃他走了!”
林冲道:“这事也不难,林冲便下山去等。只怕没人过。”
林冲对小喽啰道:“我恁地倒霉!等了两日,不见一个孤傲客人过往,如何是好?”
林冲道:“三位头领容覆∶小人千里投名,万里投主,凭托大官人面皮,径投大寨入伙。林冲固然鄙人,望赐收录,当以一死向前,并无谄佞,实为平生之幸,不为银两赍发而来。乞头领照察。”
朱贵、林冲向前声喏了。林冲立在朱贵侧边。朱贵便道:“这位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姓林,名冲,外号豹子头。因被高太尉谗谄,剌配沧州。那边又被火烧了雄师草料场。争奈杀死三人,逃脱在柴大官人家,好生相敬,是以特写书来,保举入伙。”
当时两个各自去安息。
两个过渡,来到林子里等待,并不见一个客人过往。伏到午牌时候,一伙客人,约有三百馀人,结踪而过,林冲又一敢脱手,看他畴昔。又等了一歇,看看天气晚来,又不见一个客人过。
朱贵道:“此是盗窟里的号箭。少顷便有船来。”
小喽啰道:“俺们本日投南山路去等。”
林冲到晚取了刀仗,行李,小喽啰引去客房内歇了一夜。
王伦道:“既然如此,你若至心入伙,把一个投名状来。”
林冲闷闷不已,和小喽啰再过渡来,回到盗窟中。
睡到五更时分,朱贵自来叫起林冲来。洗漱罢,再取三五杯酒相待,吃了些肉食之类。此时天尚未明。朱贵到水亭上把盒子开了,取出一张鹊画弓,搭上那一枝响箭,觑着对港败芦折苇内里射将去。
王伦道:“我这里是个小去处,如何安着得你?休怪,休怪。”
林冲道:“你先挑了上山去,我再等一等。”
次日夙起来,吃些茶饭,带了腰刀,提了衮刀,叫一个小喽啰带路下山;把船度畴昔,在僻静巷子上等待客人过往。从朝至暮,等了一日,并无一个孤傲客人颠末。
王伦问道:“投名状安在?”
当晚还是渡回。王伦说道:“本日投名状如何?”林冲一敢承诺,只叹了一口气。王伦笑道:“想是本日又没了?我说与你三日限,今已两日了。若明日再无,不必相见了,便请挪步下山投别处去。”
随即安排鱼肉,盘馔酒肴,到来相待。两个在水亭上吃了半夜酒。
林冲道:“如何能彀船来度畴昔?”
王伦道:“你明日若无投名状时,也难在这里了。”
林冲再不敢承诺,心内本身不乐;来到房中讨些饭吃了,歇了一夜;次日,朝晨起来,和小喽啰吃了早餐,拿了衮刀又下山来。
王伦道:“兄弟们不知。他在沧洲虽是犯了迷天大罪,本日上山,却不知亲信。倘或来看真假,如之何如?”
小喽啰先把担儿挑出林去,只见山坡下转出一个大汉来。
林冲见他来失势猛,也使步迎他。
林冲道:“小人一身犯了极刑,是以来投入伙,何故相疑?”
毕竟来与林冲斗的恰是甚人,且听下回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