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南上旗牌官拿着销金“令”字旗,骤马而来,喝道:“奉相公钧旨,教你两个俱各用心。如有亏误处,定行惩罚;如果赢时,多有重赏。”
那步兵都头姓雷,名横;身长七尺五寸,紫棠色面皮,有一部扇圈髯毛;为他体力过人,能跳三二丈阔涧,满县人都称他做“插翅虎”;原是本县打铁匠人出身;厥后开张碓房,杀牛放赌;固然仗义,只要些心肠褊窄,也学得一身好技艺。
梁中书大喜,传下将令,唤杨志,索超。旗牌官传令,唤两个到厅前,都下了马。小校接了二人的军火。两个都上厅来,躬身听令。梁中书叫取两锭白银两副表里来犒赏二人;就叫军政司将两个都升做管军提辖使;便叫贴了案牍,从本日便参了他两个。
那汉却待要挣挫,被二十个兵士一齐向前,把那男人一条索绑子,押出庙门,投一个保正庄上来。
世人拿着火一齐将入来。只见供桌上赤条条地睡着一个大汉。天道又热,那男人把些破衣裳团做一块作枕头枕在项下,甜睡在供桌上。
二人得令,纵马出阵,都到教场中间。两马订交,二般兵器并举。索超忿怒,轮手中大斧,拍马来战杨志;杨志逞威,捻手中神枪来迎索超。两个在教场中间,将台前面。二将订交,各赌平生本领。一来一往,一去一回;四条手臂纵横,八支马蹄狼籍。两个斗到五十馀合,不分胜负,月台上梁中书看得呆了。两边众军官看了,喝采不迭。
蔡夫人道:“帐前见有很多军校,你挑选知亲信的人去便了。”
却说山东济州郓城县新到任一个知县,姓时,名文彬。当日升厅公座,摆布两边排着公吏人等。知县随即叫喊尉司捕盗官员并两个巡捕都头。本县尉司管下有两个都头∶一个唤做步兵都头,一个唤做马兵都头。
自东郭演武以后,梁中书非常珍惜杨志,迟早与他并不相离,月中又有一分请受,自垂垂地有人来结识他。那索超见了杨志手腕高强,心中也自钦伏。
梁中书道:“世杰自幼读书,颇知经史;人非草木,岂不知泰山之恩?提携之力,感激不尽!”
雷横看了道:“好怪!懊怪!知县相公忒神明!本来这东溪村端的有贼!”大喝一声。
且把这闲话丢过,只说正话。
梁中书叫索超,杨志,两个也见了礼,入班做了提辖。众军卒打着得胜鼓,把着那金鼓旗先散梁中书和大小军官都在演武厅上筵宴。看看红日西沉,筵席己罢,梁中书上了马,众官员都送归府。马头前摆着这两个新参的提辖,高低肩都骑着马,头上都带着红花,迎入东郭门来。两边街道,扶老携幼,都看了欢乐。
两边军将悄悄地喝采:虽不知技艺如何,先见威风出众。
梁中书在顿时问道:“你那百姓欢乐为何?”众白叟都跪了禀道:“老夫等生在北京,长在大名,从未曾见本日这等两个豪杰将军比试!本日教场中看了这般敌手,如何不欢乐!”
这马兵都头姓朱,名仝;身长八尺四五,有一虎须髯,长一尺五寸;面如重枣,目若朗星,似关云长模样;满县人都称他做“美髯公”;原是本处富户,只因他仗义疏财,结识江湖上豪杰,学得一身好技艺。
梁中书在顿时听了欢乐。回到府中,众官各自散了。索超自有一斑弟兄请去作庆喝酒。杨志新来,未有了解,自去梁府宿歇,迟早殷勤听候使唤,都不在话下。
蔡夫人道:“相公既知我父恩德,如何忘了他生辰?”
两个都领了台旨,各自回归,点了本管兵士,分投自去梭巡。
右边阵内门旗下,看看分开,鸾铃响处,杨志提手中枪出马直至阵前,勒住马,横着枪在手,果是英勇!但见:头戴一顶铺霜耀日盔,上撒着一把青缨;身穿一副钓嵌梅花榆叶甲,系一条红绒打就勒甲条,前后兽面掩心;上笼着一领白罗生色花袍,垂着条紫绒飞带;脚登一支黄皮衬底靴;一张皮靶弓,数根凿子箭;手中挺着浑铁点钢,枪骑的是梁中书那匹火块赤千里嘶风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