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唐苦苦相央,宋江那边肯接,随即取一幅纸来,借洒家笔砚,备细写了一封回书与刘唐收在包内。
毕竟叫宋江的倒是何人,且听下回分化。
向后但是宋江不在,这张三便去那边。那婆娘留住吃茶,言来语去,成了此事。谁想那婆娘自从和那张三两个搭识上了,打得火块普通热,并无半点儿情分在这宋江身上。宋江但若来时,只把言语伤他,全不兜揽他些个。这宋江是个豪杰,不以这女色为念;是以,半月旬日去走得一遭。那张三和这阎婆惜如胶似漆,夜去明来,街坊上人也都知了,却有些风声吹在宋江耳朵里。
一日,宋江分歧带后司贴书张文远,来阎婆惜家吃酒。这张文远倒是宋江的同房押司。那厮唤做“小张三”,生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平素只爱去三瓦两舍,飘蓬飘荡,学得一身风骚姣美;更兼品竹调丝,无有不会。这婆惜是个酒色娼妓,一见张三,内心便喜,倒成心看上他。那张三亦是个酒色之徒,这事如何不晓得;见这婆娘眉来眼去,非常有情,便记在内心。
却说宋江别了刘唐,乘着月色满街,信步自回下处来,却好遇着阎婆赶上前来叫道:“押司,多日令人相请,好朱紫,难见面!便是小贱人有些言语凹凸,伤触了押司,也看得老身薄面。自经验他,与押司陪话。今晚老身有缘,得见押司,同走一遭去。”宋江道:“我本日县里事件忙,摆拨不开,他日却来。”阎婆道:“端的忙些个,明日准来。”阎婆道:“我本日要和你去。”便把宋江衣袖扯住了,发话道:“是谁教唆你?我娘儿两个下半世度日都靠着押司。外人说的闲是非都不要听他,押司自做个主张,我女儿但有不对,都在老身身上。押司胡乱去走一遭。”宋江道:“你不要缠。我的事件分拨不开在这里。”阎婆道:“押司便误了些公事,知县相公不到得便惩罚你。这回错过,后次难逢。押司只得和老身去走一遭,到家里自有奉告。”宋江是个快性的人,吃那婆子缠不过,便道:“你放了手,我去便了。”阎婆道:“押司不要跑了去,白叟家赶不上。”宋江道:“直恁地这等!”两个厮跟着,来到门前,宋江立住了脚。阎婆把手一拦,说道:“押司来到这里,终不成不入去了?”宋江进到内里凳子上坐了。那婆子是乖的,恐怕宋江走去,便帮在身边坐了,叫道:“我儿,你敬爱的三郎在这里。”
宋江初时不肯;怎当这婆子拉拢山的嘴撺掇,宋江依允了,就在县西巷内讨了一楼房,购置些家伙什物,安设了阎婆惜娘儿两个在那边居住。没半月之间,打扮得阎婆惜满头珠翠,遍体绫罗。又过了几日,连那婆子也有多少头面衣服。端的养的婆惜丰衣足食!初时,宋江夜夜与婆惜一处歇卧,向后垂垂来得慢了。
宋江半信不信,自肚里深思道:“又不是我父母婚配妻室。他若偶然恋我,我没出处惹气做甚么?我只不上门便了。”自此有几个月不去。阎婆累令人来请,宋江只推变乱不上门去。
第二十回虔婆醉打唐牛儿宋江怒杀阎婆惜
且说本州孔目差人赍一纸公文行下所属郓城县,教守御本境,防备梁山泊贼人。郓城县知县看了公文,教宋江叠成案牍,行下各村落,一体守备。宋江见了公文,心内深思道:“晁盖等世人不想做下这般大事!劫了生辰纲,杀了做公的,伤了何涛察看;又侵害很多官甲士马,又把黄安活捉上山:如此之罪,是灭九族的活动!虽是被人逼迫,事非得已,于法度上却饶不得,倘有疏失,如之何如?”自家一个心中迷惑,分付贴书后司张文远将此文书立成案牍,行下各乡各保,自理睬文卷。宋江却信步走出县来,走不过二三十步,只听得背后有人叫声“押司。”宋江转转头来看时,倒是做媒的王婆,引着一个婆子,却与他说道:“你有缘,做功德的押司来也!”宋江回身来问道:“有甚么说话?”王婆拦住,指着阎婆,对宋江说道:“押司不知。这一家儿从东京来,不是这里人家,远亲三口儿。夫主阎公,有个女儿婆惜。他那阎公允昔是个好唱的人,自小教得他那女儿婆惜也会唱诸般耍令。年方一十八岁,很有些色彩。三口儿因来山东投奔一个官人不着,流落在这郓城县。不想这里的人不喜风骚宴乐,是以不能度日,在这县后一个僻静巷内权住。昨日他的家公因害时疫死了,这阎婆无钱津送,没做事理处,央及老身做媒。我道‘这般时节,那边有这等刚好?’又没借换处。正在这里走头没路的,只见押司打从这里过,以此老身与这阎婆赶来。望押司不幸见他则个,作成一具棺材!”宋江道:“本来恁地。你两个跟我来,去巷口旅店里借笔砚写个帖子与你去县东三郎家取具棺材。”宋江又问道:“你有成果利用么?”阎婆答道:“实不瞒押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