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看之间,只见呀地角门开,后槽提着个灯笼出来,内里便关了角门。武松却躲在黑影里,听那更鼓时,早打一更四点。那后槽上了草料,挂起灯笼,放开被卧,脱了衣裳,上床便睡。武松却来门边挨那门响。后槽喝道:“老爷方才睡,你要偷我衣裳也早些哩!”
这两个踢下水去的才挣得起,正待要走,武松追着,又砍倒一个;赶入一步,劈脸揪住一个,喝道:“你这厮实说,我便饶你性命!”那人道:“小人两个是蒋门神门徒。今被师父和张团练定计,使小人两个来互助防送公人,一处来害豪杰。”武松道:“你师父蒋门神今在那边?”那人道:“小人临来时,和张团练都在张都监家里后堂鸳鸯楼上吃酒,专等小人回报。”武松道:“本来恁地!却饶你不得!”手起刀落,也把此人杀了;解下他腰刀来,拣好的带了一把;将两个尸都城撺在浦里;又怕那两个不死,提起朴刀,每人身上又搠了几刀,立在桥上看了一回,考虑道:“固然杀了这四个贼男女,不杀得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如何出得这口恨气!”提着朴刀迟疑了半晌,一个动机,竟奔回孟州城里来。不因这番,有分教:武松杀几个贪夫,出一口怨气。定教画堂深处尸横地,红烛光中血满楼。毕竟武松再回孟州城来,怎地结束,且听下回分化。
武松看施恩时,又包着头,络动手。武松问道:“我好几时不见你,如何又做恁地模样?”施恩答道:“实不相瞒哥哥说:小弟自从牢里三番相见以后,知府得知了,不时差人下来牢里点闸;那张都监又差人在牢门口附近两边巡着看;是以小弟不能够再进大牢里看望兄长,只到康节级家里讨信。半月之前,小弟正在欢愉林中店里,只见蒋门神那厮又领着一伙军汉到来厮打。小弟被他痛打一顿,也要小弟央浼人陪话,却被他仍复夺了店面,还是友还了很多家火什物。小弟在家将息未起,本日听得哥哥断配恩州,特有两件绵衣送与哥哥路上穿戴,煮得两只熟鹅在此,请哥哥吃了两块去。”
那两个提朴刀的走近一步,却被武松叫声“下去!”一飞脚早踢中,翻筋斗踢下水去了。这一个急待回身,武松右脚夙起,扑嗵地也踢下水里去。那两个公人慌了,望桥下便走。武松喝一声“那边去!”把枷只一扭,折作两半个,赶将下桥来。那两个先自惊倒了一个。武松奔上前去,望那一个走的后心上只一拳打翻,就水边捞起朴刀来,赶上去,搠上几朴刀,死在地下;却回身返来,把阿谁惊倒的也搠几刀。
约离城也有八九里多路,只见前面路边先有两小我提着朴刀,各跨口腰刀,在那边等待,见了公人监押武松到来,便帮着做一起走。武松又见这两个公人与那两个提朴刀的挤眉弄眼,打些暗号。武松早睃见,自瞧了八分难堪;只安在肚里,却且只做不见。又走不数里多路,只见前面来到一处,济济荡荡鱼浦,四周都是野港阔河。五小我行至浦边一条阔板桥,一座牌坊上,上有牌额,写着道“飞云浦”三字。
那张团练便去对张都监说了其事。张都监却再令人送金帛来与知府,就说与此事。那知府是个赃官,接管了贿赂,便差人常常下牢里来闸看,但见闲人便拿问。
此时却有些月光亮亮。武松从墙头上一跳却跳在墙里,便先来开了角门,掇过了门扇,复翻身入来,虚掩上角门,闩都提过了。武松却望灯明处来看时,恰是厨房里。只见两个丫环正在那汤罐边抱怨,说道:“奉侍了一日,兀自不肯去睡,只是要茶吃!那两个客人也不识耻辱!噇得这等醉了,也兀自不肯下楼去安息,只说个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