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哭着道:“奴是这岭下张太公家女儿。这庵是奴家祖上坟庵。这先生不知是那边人,来我家里投宿,言说善晓阴阳,能识风水。我家爹娘分歧留他在庄上,因请他来这里坟上旁观地理,被他说诱,又留他住了几日,那厮一日见了奴家,便不肯去了;住了两三个月,把奴家爹娘哥嫂都害了性命,却把奴家强骗在此坟庵里住。这个道童也是别处掳掠来的。这岭唤做蜈蚣岭。这先生见这条岭好风水,以此他便自号飞天蜈蚣霸道人。”
武行者过得那土冈子来,迳奔入那村旅店里坐下,便叫道:“店东人家,先打两角酒来,肉便买些来吃。”店东人应道:“实不瞒师父说:酒却有些茅柴白酒,肉却多卖没了。”武行者道:“且把酒来挡寒。”
武行者心中要吃,那边听他分辩,一片声喝道:“放屁!放屁!”店东人道:“也未曾见你这个削发人恁地蛮法!”武行者喝道:“怎地是老爷蛮法?我白吃你的!”那店东人道:“我到未曾见削发人自称‘老爷’!”
武行者把那两个尸都城撺在火里烧了,插了戒刀,连夜自过岭来,迤逦取路望着青州空中来。又行了十数日,但遇村坊道店,市镇乡城,公然都有榜文张挂在彼处捕获武松。到处虽有榜文,武松已自做了行者,于路却没人盘诘他。
却才打得三五下,只见庄里走出一小我来问道:“你兄弟两个又打甚么人?”只见这两个大汉叉手道:“师父听禀:兄弟本日和邻庄三四个了解去前面巷子店里吃三杯酒,叵耐这个贼行者到来寻闹,把兄弟痛打了一顿,又将来撺在水里,头脸都磕破了,几乎冻死,却得了挽救了返来。归家换了衣服,带了人再去寻他,那厮把我酒肉都吃了,却酣醉,倒在门前溪里,是以,缉捕在这里细细的鞭挞。看起这贼梵衲来也不是削发人,——脸上见刺着两个‘金印’,这贼却把头发披下来遮了。——必是个避罪在逃的囚徒。问出那厮根原,解送官司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