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雄入得门,便叫:“大嫂,快来与这叔叔相见。”只见布内里应道:“大哥,你有甚叔叔?”杨雄道:“你且休问,先出来相见。”布帘起处,走出阿谁妇人来。本来那妇人是七月七日生的,是以,小字唤做巧云。先嫁了一个吏员,是蓟州人,唤做王押司。两年前身故了,方晚嫁得杨雄。石秀见那妇人出来,仓猝向前见礼,道:“嫂嫂,请坐。”石秀便拜。那妇人道:“奴家年青,如何敢回礼!”杨雄道:“这个是我本日新认义的兄弟。你是嫂嫂,可受半礼。”当下石秀推金山,倒玉柱,拜了四拜。那妇人还了两礼,请入来内里坐地,清算一间空房,教叔叔安息。
潘公已安排下些素酒食,请石秀坐定酒。潘公道:“叔叔,远出劳心,自赶猪来辛苦。”石秀道:“丈人,礼当。且收过了这本明白帐目。若上面有半点私心,六合诛灭!”潘公道:“叔叔,何故出此言?并未曾有个甚事。”石秀道:“小人离乡五七年了,今欲要回家去走一遭,特地交还帐目。今晚辞了哥哥,明早便行。”潘公听了,大笑起来,道:“叔叔,差矣。你且住,听老夫说。”那老子言无数句,话不一席,有分教:报仇懦夫提三尺,破戒沙门丧地府。毕竟潘公说出甚言语来,且听下回分化。
戴宗,杨林看了。悄悄喝采,道:“端的是豪杰!真正‘路见不平,拔刀互助!’”便向前邀住,动问道:“豪杰,看我二人薄面,且罢休了。”两个把他扶劝到一个巷子内。杨林替他挑了柴担,戴宗挽住那男人,邀入旅店里来。杨林放下柴担同到阁儿内里。那大汉叉手道:“感蒙二位大哥挽救了小人之祸。”戴宗道:“我兄弟两个也是外村夫,因见懦夫仗义之心,只恐一时拳手太重,误伤性命,特地做这个出场。请懦夫酌三杯,到此相会,结义则个。”那大汉道:“多得二位仁兄解拆小人这场;又蒙赐酒相待,实是不敢当。”杨林便道:“四海以内,皆是兄弟,怎如此说?且请坐。”戴宗相让。那汉那边肯僭上。戴宗,杨林一带坐了。那汉坐在对席。叫过酒保,杨林身边取出一两银子来,把与酒保,道:“不必来问。但有下饭,只顾买来与我们了,一发总算。”酒保接了银子去,一面铺下菜蔬果品按酒之类。
且说戴宗和杨林离了饮马川盗窟,在路晓行夜住,早来到蓟州城外,投个客店安息了。杨林便道:“哥哥,我想公孙胜先生是个学道的人,必在山间林下,不住城里。”戴宗道:“说得是。”当时二人先去城外到处扣问公孙胜先生下落动静,并无一小我晓得他。住了一日,次夙起来,又去远近村坊贩子拜候人时,亦无一个认得,两个又回店中歇了。第三日,戴宗道:“敢怕城中有人认得他?”当日和杨林入蓟州城里来寻他。两个寻问老成人时,都道:“不认得。敢不是城中人,只怕是外县名山大刹居住。”
话休絮烦。次日,杨雄自出去该当官府,分付家中道:“安排石秀衣服巾帻。”客店内有些行李包里,都教去取来杨雄家里安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