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诏笑道:“重了。师父,小人打怕不打了。只恐师父如何使得动?便是关王刀,也只要八十一斤。”
出得店门,行了几步,又瞥见一家酒旗儿直挑出在门前。智深一向走出来,坐下,叫道:“仆人家,快把酒来卖与俺吃。”
那店东人道:“胡乱不得,师父别处去吃,休怪,休怪。”
智深道:“俺有些碎银子在这里,和你买碗酒吃。”
智深深思道:“干鸟么!俺早知有这个去处,不夺他那桶酒吃,也早下来买些吃。这几日熬的净水流,且畴昔看有甚东西买些吃。”
卖酒的仆人家说道:“师父少罪。小人住的房屋也是寺里的,长老已有法旨:但是小人们卖酒与寺里和尚吃了,便要追小人们的本钱,又赶出屋。是以,只得休怪。”
那男人方才疼止,又怕寺里长老得知,坏了衣饭,忍气吞声,那边讨钱,把酒分做两半桶,挑了,拿了镟子,飞也似下山去了。只说智深在亭子上坐了半日,酒却上来;下得亭子松树根边又坐了半歇,酒越涌上来。智深把皂直裰褪下来,把两支袖子缠在腰下,暴露脊上花绣来,扇着两个膀子上山来。看看来到庙门下,两个门子远远地瞥见,拿着竹篦,来到庙门下拦住鲁智深,便喝道:“你是佛家弟子,如何喝得烂醉了上山来?你须不瞎,也见库局里贴着晓示:凡是和尚破戒吃酒,决打四十竹篦,赶出寺去;如门子放纵醉的和尚入寺,也吃十下。你快下山去,饶你几下竹篦!”
各自散去安息。
那待诏接了银子,道:“小人便打在此。”
智深再回僧堂里取了些银两揣在怀里,一步步走下山来;出得那“五台福地”的牌坊来看时,本来倒是一个贩子,约有五七百户人家。智深看那市镇上时,也有卖肉的,也有卖菜的,也有旅店,面店。
待诏道:“不还价,实要五两银子。”
智深跪下道:“今番不敢了。”(下次敢的。智深端的有分寸)
长老道:“既然削发。如何先破了酒戒,又乱了清规?我不看你施主赵员内里,定赶你出寺。再后休犯。”
长老道:“虽是现在眼下有些罗噪,厥后却成得正果。没何如,且看赵员外施主之面,容恕他这一番。我自明日叫去抱怨他便了。”(世人哪晓得:长老也不是轻易当得的!)
鲁智深一者初做和尚,二来旧性未改,瞪起双眼,骂道:“直娘贼!你两个要打洒家,俺便和你厮打!”门子见势头不好,一个飞也似入来报监寺,一个虚拖竹篦拦他。智深用手隔过,伸开五指,去那门子脸上只一掌,打得踉踉跄跄,却待挣扎;智深再复一拳,打倒在庙门下,只是叫苦。
待诏道:“师父稳便。小人赶趁些糊口,不及相陪。”智深离了铁匠人家,行不到三二十步,见一个酒望子挑出在房檐上。
鲁智深道:“俺不看长老面,洒家直打死你那几个秃驴!”(是呵是呵!智深不知本身是秃驴。)
听得那响处倒是打铁的在那边打铁。间壁一家门上写着“父子客店。”智深走到铁匠铺门前看时,见三小我打铁。智深便问道:“兀那待诏,有好钢铁么?”
店东人道:“师父,你好不晓事!长老已有法旨,你须也知,却来坏我们衣饭!”智深不肯解缆。三回五次,那里肯卖?
浩繁职事和尚围定长老,奉告道:“向日门徒们曾谏长老来,本日如何?本寺那容得这个野猫,乱了清规!”
智深固然酒醉,却认得是长老,撇了棒,向前来打个问讯,指着廊下,对长老道:“智深吃了两碗酒,又未曾挑逗他们,他世人又惹人来打洒家。”长老道:“你看我面,快去睡了,明日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