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笑道:“光凭本身照顾当然是不敷,但种家军出征兵戈向来是就粮于敌,以敌养战,种家军长年与西夏作战,而每逢出战之前,老种经略相公都会预先派出标兵探马,查探西夏境内那些村镇部落的地点,一旦探明,便会纵兵洗掠,以放逐资军粮。”
而此时老种相公的亲军马队已从王伦面前走过,王伦凝目向马队当中望去,却见老种相公身边有一中年军官手持长枪,紧随老种相公摆布。
汉中折家在大宋西军四雄师门当中,其参军汗青倒是最为长远,折家先祖在大唐初年之时便为军官,至今历经五百余年,数十代人,仍然耸峙不倒。
朱武久在种家军,又怎会不知此中启事,当下便道:“这是种家军的端方,种家军每次出战,非论为时多久,都只带七日的干粮和三天的用水,你们细心看,每个马队的马背上都有一个皮褡裢,褡裢内里左边三袋水,右边七袋粮。”
王伦看这类家军的军容风采,心中也不由大是赞叹,都说大宋西军有四雄师门,但此中却以种家为首,本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那也就是抢了!”小舞摇了点头道:“大宋与西夏兵戈也就算了,但是劫掠那些西夏的老百姓来放逐粮,是不是有些过分残暴了。”
王伦心中想起大宋西军四雄师门故事,也对杨家的式微甚是感慨。
而这四雄师门当中要论申明最响,传奇最多的却当属天波杨家,后代为天下人所熟知的杨家将故事便也出自于此。
“说了你可别惊骇。”朱武笑道:“那些革囊叫做首级袋,内里装的都是人头。”
“有何残暴。”史进却哼了一声道:“西夏人犯我大宋边疆之时,不也是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吗,其残暴程度只怕十倍不止,老种经略相公不如许做,又怎能打出我大宋西军的赫赫威名,也从而才让西夏对我大宋昂首称臣,不敢觊觎我大宋江山。”
王进骑于顿时正在缓缓进城,俄然似有所感,便侧目向王伦处望来,初时微微有些错愕,接着便是眼睛一亮,明显已是认出了王伦。
折家本来也是出自山西,历代世居府州,宋时朝廷为减轻西顾之忧,便特许折家爵位由折家父子兄弟世袭相传,厥后吐蕃诸部袭扰大宋西陲,宋廷要加强西部防备,折家便听调凭宣,迁至了汉中,现任族长折可求,官至川汉节度使,经略汉中、川北、陇南,直抵雪域高原,西抗吐蕃诸部。
并且传闻厥后杨志惧罪外逃,不敢回京,却也是以扳连了杨家,杨家被抄灭产业,削去爵位,杨志的父亲杨历一气之下郁病而亡,幼弟杨再兴也离家出走,不知流落何方。
王伦耳听朱武等人的议论,心中却想这老种相公固然是治军有方,军功标榜,但行事手腕却过分狠辣,这类家军马背上的首级袋中,只怕不但是西夏兵士的人头,恐怕也有西夏无辜百姓的。
现时种家军固然败北了西夏,但如此劫夺西夏百姓,必定会使两国干系日渐恶化,将来北边战事一起,这西夏必然要趁火打劫,到当时遭殃的还是大宋的百姓啊!
王进离家参军之时,王伦还只是十几岁的少年,现在十多年畴昔,王伦已经是三十岁的成年人了,但在王进眼中,此时的王伦模糊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再者王伦的边幅与其父王阔达有着七分相像,王阔达乃是王进的长兄,王进又怎会认不出来?
种家军大队人马一批批地在世人面前走过,除了马蹄踏地和盔甲铿锵之声外,竟然不闻一人说话之声,可见种家军的军纪是多么严明。
此时种家雄师的前军已经进城,中军也已到城边,走得近了,已能看清一众将校的面貌,被浩繁将校簇拥而行的老种相公精力矍铄,固然已经年过七旬,但却毫无老态,腰背挺得笔挺,策马缓缓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