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答道:“贪多打了些柴,是以回家晚了些,娘子休怪,他们是在山上的客人,因赶路错过了时候,只能来我们店里借宿。”
玳安、韩德在世人当中,算是最弱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怂了怂肩膀,玳安跟在西门庆身边道:“仆人,这里山岗险要,怕不是甚么好去处,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我看我们不如……”
不过现在是不能认的,若不然岂不是叫人小觑笑话?瞪了武松一眼道:“我是担忧你的身子和韩先生吃不住山上的冷风,到时候再得了风寒,岂不费事?”
武松问道:“既然有大虫,你如何还敢上山打柴。”
他们两个正辩论间,俄然听得卞祥一声高喝:“甚么人在那边。”
武松跟上来攀着他的肩膀笑道:‘不如甚么?玳安你莫不是怕了?莫说是有几个贼人,就算跳出几只大虫豺狼来,你们我们几个怕么?恰好杀了吃肉,解腹中馋虫。再说了韩先生是读书人都不怕,你怕甚么?”
樵夫道:“这也是巧了,我家就在山下开个酒坊,你们如果情愿,就去我那里住上一宿。”
樵夫笑道:“小人是乡野村夫,山林野户,那里有甚么高姓大名,小衙内唤我张三便是,这里是孟州地界,都是穷山恶岭,那里有甚么好耍的处所,岭前面有一处林子,林子中间就是俺家的旅店,唤作十字坡。”
男人啐了一口“当时我情愿么?若不是家中老娘害了病,没钱用药,我如何会舍了命的上山。”
平凡人到了此处,定然毛骨悚然,战战兢兢,可西门庆一世人,都是艺高人胆小的,如果不得见那劫道的还自罢了,若当真有不开眼的贼人,那刚好随了他们的心愿,正拿来练手,和缓和缓身子。
玳安、武松两个个偶然的,跟在樵夫的身边问东问西,武松是个贪酒的人,几日赶路都未曾吃,好轻易遇见家酒坊,怎能不欢乐,缠问着樵夫,家中可有好酒。
西门庆道:“那就多谢,倒是我定然多付你些店钱。”
待走到近前,见那边有一棵粗大老树,枯藤高低缠的满满,边上三五间草房,挑出个酒帘来。旅店门前屋檐下坐了一个妇人,天气黯然,看不清她的边幅,见一来了一帮人,倒也不羞,忙迎上去:“你这死鬼,如何现在才返来,不怕被山上的狼虫叼走去么?他们又是甚么人?”
这婆娘听了顿时喜笑容开,抛开张三不管,起家来号召,笑道:“几位客长路上辛苦,都请出去歇歇脚。小店有好酒好肉,蒸的包子更是远近闻名,管束客长们对劲。”
世人循着山路又走一程,眼天气垂垂暗了下去,山中渐突变得阴暗起來,更有不知甚么野兽在树深林茂处啼风啸雾,更加显得两道山壁间风凄雾冷,可骇阴寒。暮色每深一分,那森森的鬼气就浓烈一倍,偶有山风掠过,只吹的民气底里发寒,直娘的这到底是甚么去处。
有了樵夫带路,世人脚程快了很多,说话间,山路已经到了绝顶,奔过岭来,面前豁然开畅,前头一望处,山坡下约有十数间草屋,天气已晚,屋中都点起灯火,正有炊烟袅袅而上,山风吹过,溪边的柳树上挂着的暮色中模糊约约地闲逛起一个酒旗儿來。
卞祥话音刚落,林子里滚出一团黑影来,将玳安唬了一跳,这黑影见西门庆几小我都是凶神恶煞,兵器在手,仓猝告饶道:“大王饶命,小的是山下的樵夫,饶命,饶命。”
昂首瞧了瞧天气,已然是日近傍晚,西门庆叮咛道:“抓进些时候,往前面赶些路,看看能不能找家堆栈投下。”
这男人看了看世人,听闻说他们不是山贼,瞟了样西门庆,见他是繁华打扮,这才重重吐了口气,“本来不是山贼大王,你们几个不要命了么?这日头已经落山,如何还敢上去,快走,快走,稍时惹了那大虫出来,可不是耍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