炖好的汤面色也澄黄一如鸡汤,许姑姑闻着味道已赞叹不已,正要盛一碗给袁夫人送去,却被凤仙拦住。
凌焘思忖道:“莫非这孝雉平凡人吃得,产妇吃不得?”
凤仙尚未应对,朱五娘子已转朝阿玖,正色道:“孝雉汤是二女人奉与父亲的,哪知她爹爹会转送给九娘子。何况我信赖二女品德性,她为人良善,毫不会做害人之事。”
凤仙将孝雉汤送至袁夫人病榻前,袁夫人却不饮,倒不是担忧毒性,只是劝凤仙:“这鸡既然叫孝雉,很合适奉与双亲。我卧病已久,恐怕虚不受补,糟蹋了这好食材。不如你给你爹爹送去,既是你本身做的,也可聊表孝心。”
凤仙亦自取一碗饮了。在这北风凛冽的夏季,热度沿着汤汁自喉头逆流而下,逐步渗入到四肢百骸,那浓烈香醇的味道仿佛带着一缕活力,和顺地将干枯冰冷的躯体包裹,这一碗鸡汤的安慰,奇特地令凤仙感遭到了久违的现世安稳,想起了年幼的本身在母亲怀中喝鸡汤的气象。
凤仙细心看那孝雉脖颈间,没看出任何端倪,遂问:“那绶带莫非缩到脖颈内里了?”
凤仙颇感奋发。固然她对这父亲并无好感,但看得出母亲仍对父亲很有情义,若得知父亲有所牵挂,必会欣喜。是以凤仙细述母亲环境,悄悄但愿父亲多加垂怜。
(待续)
凤仙惊诧,辩白说妇人出产后恶露多,即便下血,也不必然是饮食而至。阿玫道:“九娘子出产已有二十余日,恶露已不见红,此前一向好好的,是本日蚀用孝雉以后才下血的。”
这鸡比普通家鸡略小,头颊似雉,大部分羽毛为玄色,上面散落着一些红色圆点。“这鸡出自夔峡,极其希少,是我川中的亲戚千里迢迢带来给我的。它身上的圆点像真珠斑点,蜀人称它真珠鸡。因为长大后会反哺其母,很有孝心,以是别名孝雉。”朱五娘子解释道,“这孝雉另有个奇异之处:每当春夏之交,景气和暖之时,它颔下会暴露一尺余长的绶带,红碧相间,非常素净,与此同时,头上还会立着一对翠角。向人揭示一会儿,它又会把绶带敛于嗉囊下,被羽净重新覆盖,绶带和翠角又都不见了。可惜现在气候酷寒,这气象是看不到的。”
朱五娘子乍一看仍然是明丽的美人,声音娇软仍如少女,凤仙度其面貌,猜想她应不超越三十五岁,只是谈笑间眼角曳出的细纹表白她最好的韶华已渐行渐远,而她那精美得一丝不苟的妆容也显现着她对此是多么的心有不甘。
凌焘却听得心不在焉,目光不时落在那孝雉汤上。待凤仙讲完,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并不与袁夫人母女相干,而是叮咛身边下人:“将这汤给九娘子送去。”
凤仙遵循朱五娘子所授之法,先煎后再加少量香料,置于铜釜中慢火炖,不消多时便有肉香逸出,且越煮越浓,全部院子中都缭绕着这醇厚诱人的香气。
袁夫人回绝,说这孝雉如此贵重,本身受用不起,想请朱五娘子带归去。而朱五娘子执意要送,说袁夫人久病体虚,最宜以此食补。凤仙冷目睹她们相互谦逊好久,最后出言劝母亲道:“朱五娘子一番情意,妈妈还是收下吧。”
凤仙向凌焘一一列出除孝雉外所用的香料,均很常见且无毒性。凤仙又道:“孝雉炖好后我与许姑姑都饮过,不见有异才奉与爹爹的。爹爹本身也饮汤食肉,如有毒,我们三报酬何无恙?若九娘子下血是饮食而至,罪也不在孝雉。”
不会有毒的。她在内心做了判定。
传闻薛九娘子也很喜好这孝雉之味,食用很多,但夜间忽感腹痛,下血不止,竟有血崩之势。薛九娘子的婢女阿玫带着剩下的孝雉汤向凌焘报讯,说是食用孝雉而至,凌焘气急废弛,命人将凤仙擒来,亲身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