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樱、玉簪等人见状,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
许是劳作了一天后被人追逐,出了一身汗,再经夜风一吹,蒖蒖次日便感受浑身不适,头痛欲裂。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茶饭不思,凤仙等报酬她做的早餐午膳均未动,在她房中摆了大半日。
蒖蒖想了想,说:“妈妈,我想吃你煮的白米粥,配上你酱的佛手、香橼和梨子。”
蒖蒖叹服,道:“妈妈技艺精美,晓得这么多诀窍,必然是从小便研习厨艺的吧?”
午后秋娘措置好店中事件即来看蒖蒖,见她未进炊事,颇感心疼,抚着她发烫的额头问她想吃甚么,“哪怕是龙肉凤肝,我也去给你寻来。”
“你们,你们都是水豆豉!”蒲伯重重一拂袖子,气鼓鼓地回身拜别,另一只未伸出的手中还紧紧攥着给蒖蒖筹办的字帖。
晚间秋娘蒸鲥鱼,蒖蒖见她措置时去肠不去鳞,用布拭去血水,擂碎花椒、砂仁,加酱、水、酒和葱,与汤锣中的鲥鱼拌匀,然后带着鳞去蒸,遂问秋娘为何不去鳞。秋娘道:“鲥鱼脂肪凝于鳞甲当中,若去鳞再蒸,则油脂流失,影响口感。带鳞蒸,油脂会渗入鱼肉,吃之前揭去鳞片,再尝鱼肉,便会感觉鱼肉肥嫩,腴美非常。”
蒖蒖在此事上表示出前所未有的固执,病愈后便跟着秋娘出入,秋娘酱菜她就守着酱缸为她递菜,秋娘腌虾她就抱着瓶子等着封泥头,秋娘要挂风干鱼她就抢着去洗濯那些青鱼、鲤鱼。开初秋娘一言不发,任凭蒖蒖眼巴巴地看着就是不开口教她,最后见蒖蒖洗鱼时老握不住那滑不溜丢的鱼身,忍不住叹了口气:“你滴两滴生油再洗,鱼就不会有黏液了。”
众姐妹听了,均笑了起来。
秋娘四十不足,但身材苗条,脖颈颀长美好,腰肢纤细,从背后看仍然好像少女。她的面貌就算现在看来在浦江也少有人及,她平日也颇懂润色,哪怕面对灶台做菜也会服饰划一,妆容高雅,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经心用丝巾束发,打出精美的结。大异于那些膀阔腰圆的中年厨娘,她气品高雅,一举一动无不安闲,就像一只文雅的鹤。
“你你你,你才是水豆豉!”蒲伯不知从那边听到,俄然现身,气得颤抖的手指着缃叶,想开口斥责,无法气结之下舌头都捋不顺了。
芙蕖一边捡着大小茴香、草果、官桂、木香、陈皮丝、花椒、干姜丝和杏仁,一边问缃叶:“你说,师娘会被他打动么?”
一面说着,一面沉浸在当年的回想里,不自发地暴露了和顺含笑。
“不是,”出乎蒖蒖料想,秋娘竟然否定,“我一个厨娘,哪晓得这些文人典故。之以是取名‘适珍’是因为我视你为我的珍宝,当初做菜,也旨在合适你口味,以是取了这名。”
秋娘问她何事,蒖蒖道:“我病好后教我做菜。我想好了,乡饮乡饮,指的是故里的饮宴,甚么山珍海味都不是首要的,关头在于故里的味道。我想呈出能代表浦江炊事滋味的宴席。”
蒖蒖忙不迭地摆手:“我与他就是萍水相逢,见他风趣就多说了几句话,并无其他设法。再见甚么的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不是真的等候与他相逢。”
(待续)
“要能打动,十年前就被打动了。”缃叶从初樱手里取过芙蕖择好的香料,一一插手缸内,持续搅和,“他们都是好人,但是不搭调。师娘就像一尾乌黑色的鲥鱼,需求清澈井水清蒸,而蒲伯就像窖藏一年的水豆豉,固然闻着臭吃着香,跟蔬菜和猪羊肉都很搭,唯独不能配鲥鱼。”
蒖蒖依言而行,公然有效,不由大喜,连声向母亲伸谢。
秋娘点头:“我是遇见你爹爹后才开端学做菜的,他味觉活络,能辨出食品最藐小的窜改,可不好乱来……有了你后,更是整天犯愁,该做些甚么你们俩才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