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婧让三女入内,本身不再上船。少年刺棹离岸,按蒖蒖的叮咛,沿着岸边漂游。
回到岸上,沈柔冉见母亲已在原地等候,面色如常地向母亲走去,言语间并不提采莲船上之事。将要分开时沈柔冉回顾蒖蒖等人,含笑见礼道:“后会有期。”
蒖蒖等人遂向那少年伸谢。他穿戴平常士人的青衫,头上戴着软脚幞头,面庞清秀,皮肤大抵不常常见日光,如冰似玉,闪现着异于凡人的惨白。见众女称谢,他状甚内疚,垂下眼睫,羞怯地笑了笑,脸上方才泛出一层赤色。
他请蒖蒖等人上船。这采莲船小巧,除了持棹少年,船中仅可容四人,青布幕中倒是装潢精美,有小案几及坐席,皆非常雅洁,案上还炷着带有花蜜香气的海南沉水香。
沈氏母女见那画舫雕镂精美,又听浑家提不久前见过的郦贵妃,相视一笑,正欲上船,却又闻四周采莲船上的蒖蒖朗声道:“我们船上有酿梅,庄孝明懿大长公主最爱吃的酿梅。”
(待续)
那少年稍显踌躇,最后还是说了:“我姓殷,名琦。”
蒖蒖闻言安闲向沈氏母女道:“他们舫中有歌舞,我们船上讲‘银字儿’,古今小说,灵怪传奇,凡是女人家爱听的,我们都会说。”
船泊岸后,一名女人从舱中走出,倒是冯婧。此前为她撑船的是一名看上去未及弱冠之年的少年,这时徐行走到她身边,引袖掩手,再伸臂让冯婧掌控,彬彬有礼地扶她登陆。
沈柔冉心念一动,问蒖蒖:“你们会说庄孝明懿大长公主的故事么?”
沈柔冉高低打量她,很久后再问:“你指责傅郎薄幸负义,可有证据?”
沈柔冉明眸含光,举目一一核阅舟中众女,然后沉着隧道:“说吧,你们中,谁是莺儿。”
她假托玉氏之名,将莺歌的故事娓娓道来,详细描述莺儿的斑斓仁慈,又把玉氏佳耦因出身导致的自大心机及但愿女儿借婚姻摆脱杂类身份的表情描画得入木三分,是以讲到他们帮助的穷墨客考中解元后欲退婚,莺儿爹怒而脱靴打墨客,恨不得冒死时,沈柔冉亦感同身受,随之深深长叹。蒖蒖持续报告,说到墨客将莺儿约至桥上,以殉情为名骗其投水,沈柔冉不由蹙眉,忍不住斥道:“此人枉读了这么多圣贤书,竟改不了豺狼心性!”
她又细问莺歌傅俊奕家中之事,莺歌有问必答,与究竟分毫不差。沈柔冉心下已信了七八分,沉吟半晌后,她对莺歌道:“现下这些帖子手札,只能证明傅俊奕与你曾有婚约,至于你落水一事,证据不敷,尚不能鉴定他故意害你性命。我倒是有个别例,能够看出事件端倪,只是需求你共同,不知你是否情愿。”
莺歌所吹打曲更加哀婉幽咽,声音渐弱,如泣如诉。
沈柔冉兴趣勃勃地要她接着讲个官方故事,蒖蒖点头,向莺歌表示,待莺歌银字筚篥乐声复兴,她一展褶扇,又朗声说道:“却说先朝,政通人和,国泰民安。两浙富庶,工商技术人常有勤恳发财者。明州有一姓玉的少年,因家道贫寒,自小劳作于香水行。他做事结壮,一贯刻苦刻苦,待人又诚心,是以颇受店家与客人赏识,垂垂地积累了些身家,厥后本身开了一家香水行,定名为‘玉一梭’,又娶了一名青梅竹马的娘子,伉俪敦睦恩爱,不久后生下一女,小字莺儿……”
沈柔冉与其母正信步于湖边,一艘雕栏玉砌的画舫行至她们近处,舫中有浑家朝她们扬声兜揽:“我们船上有新煮的‘青碧香’、‘思堂春’、‘宣赐’、‘小思’,是郦贵妃都爱饮的酒,夫人与小娘子无妨上来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