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严实你洗手了吗,刚才我还看到你,嗯,我还是来杯酒吧。”公输念槐从坛子里倒了一杯酒,悄悄地摇了摇,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嗯,明天这酒是最对劲的。嗞--”公输念槐啜了一小口,渐渐地品着。
“哇!嗯?严作头,你的羊如何是两条腿?”孟之经扒着篮子数了半天,还是两条腿。
“哎,孟兄,脑袋不是漏斗。这酒也不能过量。”公输念槐伸手去抢孟之经手中的杯子。
“啥?这两样东西就花了你两个月的人为?”公输念槐瞅了瞅酒杯里的虎魄色酒液,看了看手里攥着的羊肉,一冲动连后代的人为一词都吐了出来,“严实,孟兄说得可否是究竟?”
“用老汤煮的?”公输念槐伸手抓起一块来,放在鼻子上闻了闻,“严实,膻味有些重啊,花椒,八角,生姜,料酒放没放。嗯,不太烂。是老羊吧,五岁了?”
“你看,孟兄,严实就实诚多了,喝酒时怎好议论酒食的代价,枉了严实的情意,孟兄,罚一杯,叮,小弟也陪着。”公输念槐一碰孟之经的杯子,举着杯子在孟之经面前晃着。
要不说是武人呢,虽说孟之经看上去矗立爽净,像文人赛过武人,但就是这点武人之气,梗直多于委宛。当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屁股蹶在车厢外,眼神里满满的是歉疚与要求,方才还羞愤难抑的情感顷刻间被熔化消逝了。
“嘿嘿,听口气,老弟仿佛对这两样吃食不放在心上,说出代价来会污了严作头的情意,也抬高了你的身份也似。”孟之经抿着酒杯小啜了一口。
“嗨,严作头,还不赶车去,酒,酒不会给你糟蹋了。来,先把这杯干了。”孟之经假嗔真拍地一通演出,唬得严实一楞一楞的,几近两泪涟涟了。
“嘿嘿,”公输念槐眯着眼,轻抿了一口,端着酒杯朝两人举了举。
“哦,入口甜美,有丝丝意味悠长的贫寒。酒性暖和、酒味甘醇、绵长,另有一种特别芳香。这确切是正宗的枣阳地封黄酒。严实,你那里弄来的?喛,孟兄,这酒得留着,不能就这么喝了。”
公输念槐真不明白。就他所见,枣阳一地,农田少,草地广,正合适放养牛羊。要说酒有些小贵,公输念槐倒也了解。特别是这地封黄酒,需求上好的糯米酿制,用的是粮食,是与口中食夺粮。而粮食在任何朝代都是最贵重的物质,不但是民以食为天,还是社会稳定与否的压舱石。以是酒的代价凹凸是与这个社会粮食产量密切相干的。
孟之经冲着严实一摆手,“严作头,你也别娇情,你这小先生呀,估计在外洋呆傻了,不食人间炊火。”说着,孟之经嗞一口酒,点头晃脑地轻吟出一首打油诗,“平江九百一只羊,俸薄如何敢买尝?只把鱼虾供两膳,肚皮今作小水池。”
公输念槐把酒杯咚一声墩在车板上,“唉,你们知否,这酒喝起来,甜滋滋很受用,实际上又叫顶风倒,等你感觉喝足时,早已醉了。没个三天三夜,酒劲是过不去的。”
严实朝公输念槐挑了挑拇指,“嗯,先生豪放。嗞--”严实一仰脖一口抿了,还亮出杯底给公输念槐看。
公输念槐再倒酒时,发明孟之经像喝橙汁一样,仰着脖子往嘴里倒黄酒呢。
“残疾羊吧?”公输念槐扭头看了一眼,“手扒羊肉!就这么吃?佐料呢?”
“啪!”孟之经一拍公输念槐的大腿,“严实,休要嘲笑于我。我乃武人,怎会吟你这穷酸的顺口溜?快,快,自罚三杯。”孟之经乜斜着醉眼,手高高地抬起来,作势要拍下来。
若公输念槐头上挽个一把抓的发髻,颌下飘荡着三缕长髯,脸上再用胶带造出几道沟壑来,身上换上一袭青布道袍,手里端一只红泥小酒杯,啜一杯,再仰首望一望云来云去,味道就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