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别祖父母、父母,徐素敏出门上车。于守德还是骑着那匹娇小敬爱的白马,模样漂亮。徐素敏实在看他不扎眼,不耐烦的转过甚去。无耻之徒,你底子不是个男人,娶的甚么妻?白白迟误好人家的女人。
徐素敏大为诧异,“你竟然不怕祖父晓得?”你害了我,害了徐家,还这么堂而皇之的让我禀报祖父,不怕祖父斥责于你么。
“嬷嬷好,嬷嬷称呼中的‘新’字,竟是能够去掉了。夫人进门已将近一月,公婆夫婿族人尽皆承认,是以,直接称呼夫人便可。”柔翰脆生生说道。
“我怕祖父不晓得。”阿迟粲然一笑。
阿迟感喟,“出阁才几天呀,亲娘就变了脸。”陆芸扑哧一声笑了,“你还抱怨呢?快坐归去罢。”阿迟晓得过了关,笑着回到坐位上,重新品起紫玉浆。
时下民风风俗,若新娘子才进门时,浅显百姓人家便称呼为“新娘”;比及夫家承认了新媳妇,开了祠堂上了族谱,称呼就会改。但是,如果是做妾,进门时是新娘,到了她白发苍苍的时候,还是“新娘”,称呼稳定。
申嬷嬷神采微变,“还没拜见太夫人……”柔翰笑的斯文,“太夫人是国公爷的伯祖母,并非嫡祖母。嬷嬷满都城问问,现有公婆在堂、远亲祖父母活着,竟要伯祖母承认新媳妇?”
张劢和阿迟同乘一辆马车,张劢抱怨着,“夫人,你到了娘家吃得实在太多,我脸上都挂不住了。”阿迟不解,“这有甚么?”张劢白了她一眼,“仿佛我待你不好,不给你吃饱似的。”
阿迟一家走后,殷夫人、徐二太太一再挽留徐素敏,“敏儿,再坐会子,娘儿几个说说话。”徐素敏缓慢的扫了她们一眼,眼中尽是讨厌之色。一名是祖母,一名是亲娘,常日里一个比一个慈爱,真到了要命的时候,倒是要卖女孩儿的!
到了魏国公府门前,张劢步行,阿迟下车换轿,肩舆直接抬到嘉荣堂门前。“国公爷,新夫人。”阿迟才下了肩舆,便有一名有点眼熟的中年女子陪笑上来施礼问好。张劢、阿迟被一众侍女簇拥着,含笑点了点头,脚步底子没停,直接出来了。
这中年女子恰是太夫人房中的申嬷嬷,前一阵子在嘉荣堂碰过钉子的那位。她在魏国公府也是威风过好些年的,跟张劢平辈分的府中后辈见了她,大多谦恭客气的很。上回她虽是碰了钉子,好歹跟张劢说上了话,没想到明天竟然连话都不跟她说一句,这申嬷嬷也是好颜面的,当即气了个半死。
徐素敏悻悻道:“少胡扯吧,你懂甚么?”她虽是出了阁,尚是处子之身,有些话倒是说不出口。圆不了房,嫡子打哪儿来?做梦呢。再说了,职位和恩爱兼得的贵妇还少么?你娘、你婆婆、你妯娌、你,不满是?!
“…… 邓贵妃开的口?”书房里,徐次辅放在手中的公文,缓缓站起家,在屋里踱来踱去。邓贵妃,她是为着甚么?
“这孩子是如何了?”殷夫人和徐二太太你看我,我看你,心中又是迷惑,又是难受。
“徐素华那般好运,我却这般命苦。”马车的颠簸中,徐素敏心境起伏,“乡间长大的丫头,她凭甚么?我徐素敏改了出世时候,竟还是压不过她。”想到这儿,徐素敏眸色一暗,痛苦的倚到了靠枕上。
申嬷嬷抖抖衣衿,要往嘉荣堂里头走,却被守门的婆子拦住了,不准她进。申嬷嬷正和婆子歪缠,柔翰一阵风似的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朗声说道:“嬷嬷,请转告太夫人,不止嘉荣堂,连这座府邸在内,国公爷才是一家之主!夫人是这府中的妇女,府中外务全归她掌管,她主持中馈也好,应酬亲朋也好,无需旁人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