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郡,数十年如一日的安然充足。涥水悄悄地从郡城边上逶迤而过,时节方才入秋,江岸两边的芦苇已是开了花,放眼望去,一片金灿灿的黄白,一阵风起,芦花飘飘,洋洋洒洒,犹以下起了雪。
他这话,还真不能说错。末端,那较他沉稳些的火伴也只是无法地摇了点头,便是沉默了。“走吧!我们先去寻个客店,住下来再说。”话落,已是举步。谁知,身侧之人却没有动静,他不由皱了皱眉,猜疑地回望,道,“阿懋?”
那女人身材高挑,凹凸有致,穿一身橘红色的衣裙,掐出细细的腰肢,衣衿上绣了大朵大朵不着名的花朵,瓣白蕊红,一向从衣衿上散下,直到裙摆上才散开来。
没了观众,耍宝的人天然也就不会白搭力量了,一个鲤鱼打挺,便已站起,大踏步跟上火伴的法度,嘴里却还是在喋喋不休地念叨,“小五,你别忙着走!我还没有问清楚呢,你刚才那样看着那女人到底是为甚么呢?真看上人家了?一见钟情了?要不要我帮你?我说……顾轻涯,我如何说也是你师兄,师兄说话,你都不带理睬的,另有没有点儿做师弟的模样了?”
“这女人是干甚么的?看她那模样,怕也是上徐府来的吧?穿成如许,莫不是寻仇的?”阿懋的腔调镇静得不可。甚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相爱相杀的戏码,他看戏文时,就是最最喜好的了。
“奔丧?穿成如许?”边上那船家倒是嗤笑道。
被称为轻涯的抬起眼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清澈如夏季晴海的眼睛倒是蓦地一暗,定住了。
芦花深处有一处逶迤延长到江边的船埠,木制的曲桥漆落班驳,有些古朴,船埠再往东,江面就一点点开阔起来,再畴昔,便是一望无边的大海了。船埠边上立着一根柱子,顶端挂了一盏灯笼。笼外糊的红色灯纸已经有些破了,灯笼在被这秋风吹得摆布闲逛,在这渐浓的秋色里,与这漫天雪落普通的芦花一同飞舞。
阿懋低低笑了两声,那笑容含混得有些腻歪,“看上那女人了?我们家跟修行的和尚似的小五竟然也晓得看女人了?还看得眼睛都发直了。这但是天大的丧事啊!归去奉告我爹娘和大哥,指不定如何欢畅呢!哎呀,我真是太欢畅了!我们家小五,长大了。”说着,便已是镇静难耐地哈哈笑了两声,抬手用力拍向火伴的肩膀,却没想拍了个空,反而是因着用力过猛,被带着几乎扑在了地上。他回过甚,不乐意道,“小五,你如何还是这么不成爱?”
手中撑着的伞也是素净的大红色,这身打扮,去奔丧的话……确切不如何合适呐!
“真没想到,这里的百姓就是办个丧事也这么热烈呢!”两个素衣青年立于徐府门前,见着徐府络绎不断来记念的人,当中一个身穿淡青色道袍的便是吹了记口哨,如此道。
他身边别的一个青年,着一身蓝天白云色,闻言倒是轻睨了火伴一眼,腔调淡淡,道,“这平常百姓都讲究死者为大,大肆筹办丧事是为孝道。”
“多谢了,船家!”舟上一声清脆宛转的女嗓淡淡响起,紧接着,一道素净的身影哈腰从船篷里钻了出来,三两步上了岸。不知何时,飘起了雨丝,女人倒是早有所备,手里拿着一把伞,不急不忙地撑开,倒是站在了船埠上,抬眼看了半晌在雨中漫天飘洒如雪落的芦花,这才撑了伞,行动轻叩那木曲桥,缓缓向芦花深处走去。
“此人死如灯灭,活着时不知孝敬,死了以后,丧事办得再大,不过是做给旁人看,全的也只是活人的名声罢了。”那淡青色衣裳的倒是轻撇唇,语带不屑道。
“被你拍个正着就是敬爱了?”被唤作小五的男人已是高高挑起眉梢,道,“好了,别耍宝了,也别老看热烈了,我们还是先去找间客店住下来再说。”话落,便是理也不睬就要滚到地上去打滚儿的或人,独自迈开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