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挑眉一笑,故作停顿了一番,比及曹爷的目光终究从画作上移开,神思完整放在她身上时她才笑问:“如果云卿说,这四幅画恰是曹爷头顶上这盏百结花灯的图案,曹爷又如何看呢?”
“百结花灯已经讲完,曹爷可想好本身要甚么样的灯了?”云卿是想要循序渐进,但曹致衎是慕垂凉的义兄,来苏记谈灯笼是为了甚么都还不必然呢,她不敢太悠着玩儿。
曹爷一双眼睛仍胶着在画作之上,只是多少有些懒洋洋的,不复方才的热切,他道:“灯需有木为骨方可不散,亦需有韵为魂方可不俗。”
“以是说这第二第三幅画是新郎新娘互诉衷肠,相互商定厮守毕生,如此一来当然能够用作新婚贺礼了!”曹爷连连点头,绕着桌子交来回回细品百结花灯,最后轻叹一声道,“那么最后一幅鹊桥相会是何意?大喜之日,添如此萧瑟之景,也不怕触了霉头么?”
在这类买卖上云卿恐怕连曹爷一根小指头也比不上,她才说了第一句曹爷就显出了悟之态。曹爷有一搭没一搭地几次把玩那朵已经显蔫儿的栀子,自顾自地说:“这但是放长线钓大鱼了……”
四幅画,四个女子,四个故事。画技高深,绝非俗品。看曹爷品画品的如痴如醉,明显对书画是很有几分功底的。如此一来云卿反倒更有胜算,决计拖了会儿时候,比及曹爷看的差未几、孙成早沉不住气时才抿了笑,慢悠悠地问:“人说一花一天下,一叶一菩提。云卿不敢说这四幅画内藏了多大乾坤,但想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每人看到的都是分歧景色。不知曹爷如何故为?”
“囤到他们心痒痒的时候,先抛出来一盏两盏,并着品灯会上的题字题词一块儿送人。开了这个先河,这份儿礼品可要流行一时了。丫头,你公然是夺目透了,你若做买卖,必然也是个奸商!”曹爷不复先前嘲弄之态,倒是笑得挺畅怀。
“嫦娥望夫,柳毅传书,许仙赠伞,鹊桥相会,曹爷总结得再精简不过了,只是……”
孙成脸上大有不悦,云卿却掐准话头问:“那么曹爷以为甚么样的灯笼才是最好?”
曹爷自是不知当时收此礼品的苏记少店主的状况,是以听到云卿的话略有几分游移,仿佛想辩驳却无从开口。趁这空地,云卿接着一一说下去。
曹爷亦不闪不避直视她说:“若曹某来的早,不会让云画师画‘踏雪寻梅’那种灯,太伤手了。”
说完这些,曹爷还不忘昂首看着百结花灯叹道:“这便是苏记最好的灯么,做工再精美,技艺再超群,毫无气韵可言又怎称得上一个‘最’?”
云卿倒想起慕垂凉来,瞧他使的路数,清楚也是个奸商。
曹爷果然不负云卿一早结论的“奇特”二字,方才谈起灯笼谈起画作时曹爷神采严厉,这会儿端庄谈买卖了结懒懒惰散并不上心,倒是对她一向笑意通俗,面露嘲弄之态,幸而云卿晓得他一开端就不是为了灯笼而来。
曹爷摆了然是爱极了这四幅画,连连赞叹之余似要伸手碰触,孙成差一点儿就要开口拦着,让云卿一个眼神给打住。幸而云卿没赌错,这曹爷公然是惜画爱画之人,一只手几次欲摸上那画,却常常在将要碰触之际顿住,最后用手指隔空将四幅画大抵形貌了一番,然后连连赞道:“好画,好画!一作嫦娥望夫,二作柳毅传书,三作许仙赠伞,四作鹊桥相会,四幅画用笔行云流水,布局精准恰当,用笔多一分则赘,少一分则欠,着色深一分则浓,浅一分则寡。小小灯笼坊得见如此佳作,曹某真是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