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云卿举高了声音一声长叹,而后直盯着裴子曜笑道,“那可真是奇特了,真不晓得旁人是如何认出那是我徒弟的呢……”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倒是应景的很,”云卿摆布瞧着,伸手摸着大枣树遒劲的枝干说,“这院子多好,烧毁了当真是可惜。”
云卿拿着丝帕掩开口鼻的手仍未移开,右手捏了捏手札,公然是厚厚一沓,想必所谓孙大人亲笔手札、在场人证供词、仵作验尸详录等一应俱全。云卿却没有翻开的意义,只是认当真真看了看信封,信封上书:“物华裴氏族长裴文林亲启。”落款:“充州府尹孙诚在。”
裴子曜一滞,不大顺畅地说:“孙大人既如此说了,又人证物证俱在,我裴家自是不敢粗心的。请先前服侍过二叔的旧仆向来认,十个倒有八个说像,而家父卧病在床故意有力实在难以决计。以是究竟是不是,须得你一句话给拿准了。”
她数度称呼他为“裴少爷”,裴子曜清俊的脸上垂垂变得毫无赤色,墨色的回纹衣衿让他看起来一本端庄,玉色的衣服反倒衬得他更加惨白,他明显是这里的仆人,看起来却更像一只无处落脚的惨白幽魂。
裴子曜的更加生硬,任凭沉默让这里更冷了三分才有些吃力地说:“遍体鳞伤,谈何边幅。”
裴子曜的手重颤了一下,抬开端一双眼睛古水无波地看了云卿一眼。
裴子曜该说的都已经说完,只负手而立站在云卿一步之遥。
“身僵体硬,谈何英姿。”
裴子曜长身玉立,神采惨白,身着玉色锦缎长衫,上绣墨色回纹衣衿,身上有些微炭火的味道。他本就墨客气重,端得是玉树临风,器宇轩昂,谦谦君子之态,这会儿子手扶着半开的门顿在原地,竟仿佛隔着昏黄雾气以外一幅寂静的画卷。
“是了,我真是急胡涂了,”云卿还是不急不缓地说,“我徒弟右耳根处有一颗小痣,青黑的色彩。我徒弟右手内心有一个旧伤疤,一寸长的刀伤。烦请裴少爷帮我看一眼,那棺椁中的,但是我的徒弟么?”
“裴少爷,”云卿核阅着信封问,“孙大人信上写,请令堂裴老爷亲启此书,裴老爷与我徒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不知裴老爷如何看这件事的呢?”
裴子曜一愣,神采中浑沌倏然收去,只剩下清清净净的冷冽。
岚园大总管商陆和岚园大丫环紫苏亦是拥戴着说:“仅凭行囊,怕不好妄言呢!”
云卿低头,自嘲一笑,心道,他天然是不会无处落脚的。
北风吼怒,飞雪漫天。云卿裹着素白的披风站在雪地里,因为冷而微微缩着肩膀,脸上却含着清浅的笑意,见裴子曜神采恍忽,云卿笑着反复:“裴少爷,我们来了。”
裴子曜呼吸一窒,双目发虚。到现在,她终究开端暴露她的浑身倒刺了。
更新时候:2012-10-15
裴子曜亲手翻开了门,那屋子不大,看着还算洁净,但到处可见仓促打扫的陈迹,明显裴家人平常也不大来这里。屋里头还挂着两幅落满灰尘的裴二爷的书画,正对着门的桌子倒是洁净的,上头两根白蜡还在摇摆微小烛光。
裴子曜目无神采地看着云卿,半晌才道:“巴蜀之地充州府尹孙大人差部下保护将尸首送过来,说在此人身边发明了二叔的行囊,左手中另有二叔的扳指。这里有孙大人亲笔手札,请你过目。”
云卿拿帕子掩开口鼻,远远蹙眉看着,并没有上前的意义。
裴家这档子事别人不晓得,云卿内心却跟明镜儿似的。别的且不说,大后天就是腊月初五了,那是先前裴子曜和叶家联婚定下的日子。本来裴子曜筹算的是腊月初五一妻一妾同时进门,现在早早儿地敲定了正妻,却为个不成生养的妾费尽了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