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也不顾裴二爷远远儿站着、六哥儿近处看着,只一心拿了白芍手上篮子,摆上香烛果品烧了纸钱,恭恭敬敬认当真真磕了头,柔声说:“爹爹当日拯救之恩,女儿此生难报,如有来世愿为后代平生尽孝。女儿无能,原也想此生能如爹爹顾问我普通好生顾问着卿儿,但克日方知人各有造化,人缘际会难以预感,前人云人各有命天意难违诚不欺我。本日便将她托与爹爹、托与先祖、托与上天,只盼她平生顺利,不必我白白为她操心。”说完又恭敬磕了个头,入迷地望着那墓碑看了半晌,最后神采恍忽地抿嘴一笑,而后收了篮子,对蒹葭说:“你留在这儿吧。”然后点头一笑,在白芍搀扶下去了。
云卿一惊,张着嘴几番欲言却不能,半晌方柔声问:“徒弟,究竟出甚么事了?”
蒹葭原也不忿裴家仗势欺人,便三言两语捡着要紧的说了,裴子曜如何要娶叶家蜜斯,裴家如何请云卿上门认尸,又如何逼得她不得不搬离岚园,最后又如何请她上门劝说裴子曜。云卿仍歪在裴二爷臂弯里,却觉身边六哥儿紧紧掐着她肩膀,想来是气愤难当。幸亏他面色沉着,略带不满,正如普通客人应有的神采,不会教人多想。
“昨晚?”云卿前思后想,却始终理不出眉目,便叹,“昨晚之事……说来昨晚蒋宽帮了大忙,我还未曾伸谢。另有苏行畚,也未曾问最后究竟如何措置了。另有,裴家是端庄给徒弟发了丧的,这回既然返来了,少说要跟裴家说一声,也让董嬷嬷等人不必悲伤。另有昔日岚园的下人们,也还需得安排了……”
更新时候:2013-04-25
到了早晨,六哥儿来拜访她,问过膝盖无甚大碍,手腕子也定时敷药,便放下心来。闲谈以后对弈几局,也就各自散了。倒是听六哥儿说裴二爷在醉望斋本身跟本身发了好一阵子脾气,六哥儿去拜访时听他砸碎了花瓶,也就不敢再去了。
云卿不知该从何提及,裴二爷便道:“蒹葭,你说。”
云卿便道:“是。只是外头风大,姑姑还是先归去歇着,万不成为我伤了身子。”说着表示蒹葭。
六哥儿不肯复兴抵触,便道:“饶是天大的错,跪了一个时候也够了,这天寒地冻的,本就伤了手腕子,若再跪伤了膝盖——”
云卿讶异,见裴二爷并无多说之意,便也不好细问,只言回房加衣,重新打扮打扮了方才出来。不过是略增了脂粉,换了一双海棠红的串珠盘花蜀绣鞋儿,且在昨日的衣衫外加了件白狐裘大氅罢了。这些东西一来代价不菲,二来不会过分豪华,想来非论去拜访的仆人是多么身份此番打扮都不会失了面子。裴二爷略一抬眼,不冷不热说:“府上的裁缝都养着看的?紫苏和蒹葭又是如何做事的?一身衣裳连着穿两天,我苛待你了?”
翌日,恰是大年三十,岚园无甚筹办,毫无年骨气味。一大夙起来云卿去处裴二爷存候,而后一起用饭,末端便说:“若徒弟本日没有其他安排,我想去一趟苏记,将下人们先接返来。毕竟是过年,怎好叫他们流落在外。”
此番变故没头没尾实在古怪,莫说是裴二爷和六哥儿,就连云卿都摸不着脑筋。裴二爷蹙眉,上前一把捞起云卿说:“这又是如何个说法?”云卿腿都麻了,瘫在裴二爷臂弯站不稳,一时心急便抓了中间的六哥儿这才稳住身形,却也忧心道:“我先前听蒹葭说姑姑古怪,竟不料是真的,姑姑她定有事瞒我!”说完便急着要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