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苏佑玲 > 第三章 护身符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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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和两个姐妹搭伙去食堂打了饭,返来不想酱油渍子沾到了一件洁净的围单上,内里两件还没干,这件真是洗也不是,不洗也不是,烦躁透顶。她胡乱地扒拉了几口索然有趣的饭菜,便洗了饭盒,不管不顾地撑了伞出门去了。

这等候的光阴也是不短不长,是一列绿皮火车,风一样带着悠远处青草的气味到来。她远远就已看到他,却还是不知喊他甚么,已微浅笑着不自发往他走去。他提着行李夹鄙人车的行人里往另一边的出口处走去,她仓猝喊了一声“嗳”,他回转头,瞥见她,他是有些欣喜的,一边走来一边问她如何来了,她说恰好歇息,气候也好便出来逛逛,可不前阵子持续下雨也没出来,实在无聊。

她是乘了电车去火车站的,暮春的午后已略微有股夏的意味,风从车窗吹出去,这个季候恰是栀子花开的时候,风氤氲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回荡在全部车厢,电车如一个前行的暖和清澈的梦,迷醉了她的心神,她散软地靠在车窗口,看一起的街景,看街上卖花的人。

又是下了一夜的雨,沙沙的雨声响在睡梦中,发着寒热的脑筋做的梦繁复混乱,有她的畴前,也有他,梦比实际赤裸断交,也比实际深切,爱恨都是穷尽了毕生的力量,如台上的戏,唱得人九死平生,几世循环,浑浑噩噩当中好似已过千年,醒来却还未收到他的复书。

这也是他第一次喊她名字,却让她如此心神不宁。

回到厂舍她要紧找纸条记下了阿谁地点,沾沾自喜地揣摩着给他写信,仿佛也不便于写得如何用心,不然倒先让本身看着不美意义,便只写了几句酬酢之辞,问了他母亲的近况,也问了他归期,写完又补写了一句桂花糕很好吃。简朴几句,差能人意,第二天寄出了,内心倒忐忑不安起来,好似魂也一起寄出去了。

苏佑玲终没熬到气候好起来,那天便坐不住了,拉着顾晓春非要出去,顾晓春原没甚么要买,又嫌雨天出门费事,苏佑玲死力劝她一起去赵兴记买糕点,她想着归正这天没其他事,便随了苏佑玲的欲望。

那边顾晓春已买好,过来看苏佑玲,先是正眼看到赵连生有点眼熟,再一看苏佑玲脸笑嘻嘻的有点红,见了她来一个劲地把盘子往他手里塞,那神情她也猜到了几分。他规矩地向顾晓春点了个头,她笑着一推苏佑玲,“我先走了哦……”说完顾自往外走去,苏佑玲忙喊着追出去,买的糕也不拿,他再拎了给她送出去,叫了她一声“哎,佑玲!”她听了只觉心上一暖,挽着顾晓春羞赧地转头嗔了他一眼,接过点心,头也不回地急仓促走了。

午后火车站内里人并未几,闲散的有几人在走动扳谈,或打盹等候,她也寻了个位置坐定,闲闲地把玩起刚买的两朵栀子花。这里有风,带着悠远处青草的气味吹拂穿越过她的头发,她抬起脸望着火车将要来的方向,眯眼看那边的行人,忆起初春曾单身踏过这里,现在倒已坐在此处等候一个倾慕的人了,这之间光阴不短不长,却也暖和清澈。

她剪了短发,也洗了围单帽子,阴沉的风吹散覆盖了好久的霉气味,她像重生了一样蹲在走廊地上绞围单上的水,昂首眯眼看阴沉的天空,这里竟另有燕子飞来做巢,屋檐下飞进飞出,呢喃细语,好不热烈。

也不晓得他能不能收到,会不会复书。等候的日子百无聊赖,又叫人魂不守舍,她这几天就是如此,做事情老是要做又不要做,犹疑不决,那件沾了渍子的围单穿在身上总像那里有针在扎,要脱下来洗又不洗,一小我内心撕扯着,非常烦恼。她抱病了,有点寒热,傍晚时候睡得迷含混糊的,她们帮她打了饭菜来,那吃到现在一成稳定仿佛永久也不会变的饭菜味混在这个季候潮湿的霉味和樟脑丸气味里,叫民气里发苦,昏黄的电灯光里,她们还是像平时的饭后一样,时而温馨,时而哄吵,听着却似梦一样恍忽而悠远。她嘴里苦,也实在是咽不下这饭菜,便从床角落摸出了一块桂花糕啃着,啃着不由两滴眼泪下来……窗外是单调的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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