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着牙翻身上马,任由伤口扯破的剧痛伸展满身。
冰冷的皮肤下仿佛裹着石块。
“且慢!”我猛地拽住校尉衣角,后知后觉的错愕涌上心头,“不是说要寻粮草吗?现在这荒村野地,我们该往那边找?”
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后颈,我强压下翻涌的不安:“那就先下山再说,先下山再说!”
“我有几块硬饼子,在我床头荷包里,你去拿吧。”
黑暗中,某种黏腻的低语在头顶回旋:“我好饿啊……好饿啊……”
月光透过窗户在土炕上切出惨白的光斑。
老妪收回嗬嗬的怪笑:“睁眼说瞎话呢,这屋里除了你,哪另有旁人?”
“这……这是我朋友家!”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像被无形的重物死死压住。
校尉俄然笑了,那笑声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铁锈味的苦涩:“离家二十年,连梦里都是这土屋的模样。反正活不成了,死也要死在生我养我的处所。我想临死前回到这里也算是落叶归根了。”他佝偻着背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可惜只剩下汤了,哎可惜啊。”
我连滚带爬今后退,却见他的胸膛以诡异弧度高高隆起。
“啊!”
“咔咔——”
我挣扎着起家时,四肢如同被砍刀敲碎了一样,一寸一寸肌肉都在号令着酸痛。
惊悚,太惊悚了。
暮色漫过校尉凸起的眼窝,他眨了眨亮着光的眼睛。
“不瞒你说,这是我打小长大的处所。”校尉用刀柄敲了敲开裂的门框,“离产业兵时灶里的火还没熄透,一晃眼,灶王爷都蒙了三层灰。”他蹲下身,从墙根刨出半截生锈的铜锁。
本来方才的老妪,不过是场怪诞的恶梦。
“既如此,何必来这鬼处所!”我急得顿脚。
校尉粗糙的手掌朝山脚下的一座土屋扬了扬,嗓音沙哑:“就住这里。”
“嘎吱——”
跟着“啪”的一声闷响,血花溅在土炕上,一只黑猫弓着背从扯破的胸腔窜出,绿莹莹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幽光,嘴里还叼着半截泛白的肋骨。
我展开了双眼。
我颤抖着探向脖颈,指尖刚触到生硬的肌肉,浓烈的腐臭味便劈面而来。
他娘的校尉呢?不见了,卧槽尼玛的。啥时候跑的叫都不叫我。
"老子困了!累了!行了吧,老子救了你让老子靠一下都不可?”他俄然建议怒来,“再不走,老子先宰了你!”
校尉手指头无认识地摸了一把眼睛,语气透着不耐:“啰嗦甚么?醒了就从速赶路。”
他抬手摩挲着土屋班驳的墙皮,喉结转动好久才挤出沙哑的字句:“粮草早被屠脑筋的人马劫走了……现在只剩死路一条。”
这个板屋很小,床头正对着木门,床尾便是掉了皮的黑乎乎的墙。
这话反而让我更加警悟,伤口的疼痛都变得麻痹:“刚才你整小我压在我身上,肋骨都快被你压断了。”
俄然认识到木箱底下大抵只剩一滩腥臭的尸水。
“少他妈废话!”他俄然暴喝一声,一股臭味涌了出来,“磨蹭甚么呢?,再磨蹭等日头落尽,我们都得喂狼!”
手指触碰到门板上干结的泥灰,寒意顺着指节往上窜:“墙缝通风,屋顶还塌了一块,这屋子怕早被人忘了……”
闷响从他肿胀的胸口传来,像是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响。
猛地睁眼,正对上一双浑浊的眸子。老妪枯树皮般的脸几近贴到鼻尖,没有赤色的嘴唇咧到耳根,暴露黑洞洞的牙床。
她的手指俄然戳向荷包里的木箱:“这木箱子里藏着啥?香得很呢!”
寒意刹时窜上头皮——箱平清楚是那颗在大牛堆栈时用来退敌的血淋淋的人头!现在腐臭味却混着某种诡异的香气满盈开来。
“没吃饱呢……”老妪佝偻着身子逼近床头,腐臭的气味喷在我脸上,“让我啃一口……就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