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明圣,臣罪当诛。恩流法外,全生更矜死,赖宫中推爱。岂意宫中人渐惫,看梅花飘零。无法才子与同谢,叹芳魂安在?
昔日纵教梅下死,胜他驿馆丧残躯。
张说是以于开元年间,极被宠遇。肃宗即位时,杨氏已薨,追尊为元献皇后;他常日曾把怀胎时的事,说与肃宗晓得,肃宗极感张说之恩。张家二子张均、张垍,肃宗自幼和他嬉游饮食,似同胞兄弟普通。张说亡后,二子俱为显官,张垍又赘公主为驸马,恩劳非常,不料以从逆获咎当斩,肃宗不忘旧恩,欲赦其罪。却因上皇曾有叛臣不成轻宥之谕,今若特赦此二人,不敢不表奏上皇;只道上皇亦必怀旧,免其一死。不道上皇览表,即批旨道:
却说上皇正与梅妃闲话,内侍奏言:“天子有表章奏到。”上皇看时,却为处罚从贼官员事。肃宗初回西京时,朝议便欲将此辈正法。同平章事李岘奏道:“前者贼陷西京,上皇匆急出狩,朝廷未知车驾安在,各自逃生,不及逃者,遂至失身于贼,此与守士之臣,甘心降贼者分歧,今一概以叛法正法,似乘仁恕之道。且河北未平,群臣陷于贼中者尚多,若尽诛西京之陷贼者,是坚彼附贼之心了。”肃宗准奏,诏诸从贼者,姑从宽典,后因法司屡请正叛臣之罪,以昭国法;上皇亦云叛臣不成轻宥,肃宗乃命分六等议处。法司议得达奚珣等一十八人应斩,家眷人丁没官;陈希烈等七人,应勒令他杀;其他或流或贬或杖,别离拟罪具表,肃宗俱依所议,只于斩犯中欲特赦二人。那二人即故相燕国公张说之子原任刑部尚书张均,太常卿驸马都尉张垍。
调元护本自胎中,欲堕还留最有功。
这些都是后话,不必再述。且说上皇常于宫中想起郭子仪的大功,因道:“子仪当初若不遇李白,性命且不成保,安能建功立业?李白甚有识豪杰的眼力,莫道他是墨客,只能作笔墨也。”此时李白正坐永王璘事,流于夜郎,上皇特旨赦归,方欲使朝廷用之,旋闻其已物故,不觉感喟。梅妃常闻上皇奖饰李白之才,因想起前事,私语高力士道:“我昔年曾欲以令媛买赋,效长门故事,汝以人间可贵才子为辞;若李白者,宁遽逊于相如乎?”力士道:“彼时李白尚未入京,老奴无从访求;且彼时贵妃之宠方深,亦非说话笔墨所能夺,若不然,娘娘楼东一赋,岂不大妙,然竟不能移其宠。”梅妃点头道:“汝言亦良是。”正说间,内侍来禀说,江南进梅花到。本来梅妃奉侍上皇以后,四方还是进贡梅花;但梅妃既得了那枝仙梅,把人间凡卉,都看得平常了;这仙梅公然四时常开,愈久愈香,花色亦愈鲜洁,梅妃到处照顾把玩。
又道仪容浑类祖,暗教王子代东宫。
当初张说制作居住的宅第,当时有个善观风水的和尚,名唤法泓,来看了这所第宅的范围,说道:“此宅甚佳,繁华连缀不断,但切勿于西北隅上取土。”张说当时却不把这句话放在乎里,竟未曾叮咛家人。数今后,法泓复来惊奇道:“宅中气候,何忽冷落,必有取土于西北隅者!”急往看时,果因众工人在彼取土,掘成三四个大坑,俱深数尺,张说急命众工人以土填之,法泓道:“客土无气。”因感喟不已,私对人说道:“张公繁华止及身罢了,二十年后,其郎君辈恐有不得令终者。”至是其言果验。先人有诗云:
那神道绕着火炉走了一转,俄然不见。上皇惊醒,忽起家看时,只见药铛已倾翻,炉中炭火已尽熄,大为骇异。次日张说入告知以夜来之事,且命更加觅药。张说再拜称贺,因进言道:“此乃神护龙种也!臣原说龙种不宜轻堕,只恐重违殿下之意,故欲决之于天命;前所进二药,其一实系安胎之药,即前宵所服者是也。臣意二者当中,任取其一。其间自有天命,今既欲堕而反安,再欲堕则神灵护之,天意可知矣!殿下虽忧谗畏讥,其如天意何,腹中所怀,必非平常伦匹,还须调护为是。”上皇从其言,遂息了打胎之念,且密谕杨氏,善自保重。杨氏心中常想吃些酸物,上皇不欲索之于外,私与张说言之,张说常于进讲时,密袖青梅木瓜以献,且喜胎气安稳,未几睿宗禅位。至来岁,承平公主以谋逆赐死,宫闱安静,刚好肃宗出世;幼时便英异不凡,及长出见诸大臣,张说谓其貌类太宗,是以上皇属意,初封忠王;及太子瑛被废,遂立为太子。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