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灯无数彩光摇,整整齐齐下复高。
却说秦叔宝见了李靖,忙赶回下处。这班朋友,用过了酒饭,只等叔宝返来,才算还了店帐。见叔宝来了,世人齐声道:“兄长如何不带我们进城去?”叔宝道:“五鼓进城,干甚么事?现在恰好进城耍子。”王伯当问起李玄邃,叔宝道:“所赍礼品,刚好拨在玄邃记室厅收;但彼事冗,不及细谈。闻知兄长在此,托弟多多请安。”因对世人道:“我们现在清算进城去罢。”
众朋友看了越公杨府门首凤凰灯,已是初鼓了,却奔东长安门来。那齐国远自幼落草,未曾到得帝都。本日又是个上元佳节,灯明月灿,锣鼓喧天;他也没有一句好话对朋友讲,扭捏这个粗笨身子,在人丛中捱来挤去,欢乐得紧,只是头摇眼转,乱叫乱跳,按捺他不住。
人影蹁鸾鹤,箫声咽凤凰。百年能底事,作戏且逢场。
三千天下歌乐里,十二都城斑斓中。
这些话不过二人附耳低言,却被那圆情的听得,捧行头下来道:“那位爷请行头?”李如珪拍齐国远肩背道:“这位爷要逢场作戏。”圆情近前道:“请老爷过论,小弟丢头,伙家张泛伏侍你白叟家。”齐国远着了忙,暗想:“我只是极力踢就罢了。”阿谁丢头的伙家,弄他技艺粗巧,使个悬腿的勾子,拿个燕衔环出海,送与后辈臁内心来。齐国远见球来,目炫狼籍,又恐怕踢不动,用尽平生力量,赶上前一脚,兀的响一声,把那球踢在彼苍云里,被风吹不见了。那圆情的见行头不见了,只得上前来,喜孜孜满面东风道:“我两小人又未曾有甚么获咎处,老爷如何讽刺,把小人的本钱都费了?”齐国远已自败兴,要脱手撒泼。李如珪见事不谐,只得来得救道:“他们这些六艺中朋友,也不知有多少见过。刚才来圆情,你也该问一声‘老爷高姓贵处那边荣任何所?’本日在京都相会,他日相逢,就是故交了。怪你两个没有道理,故把你行头踢掉了,我这里赏你罢。”就在袖里取出五两银子,赏了圆情的,拉着国远道:“和你吃酒去罢。”分开世人,齐往外去,见秦叔宝兄弟三人,从外出去,领两员家将,好好央人开路,人再不肯让路。只见纷繁的人都颠仆了,本来是齐国远、李如珪,挤将出来。叔宝瞥见道:“二位贤弟那边去?还同我们出来耍子。”却又一同裹将出去。这四小我却都是会踢球的,叔宝虽是一身技艺,圆情是最有觔节的。王伯当倒是弃隋的名公,博艺皆精,只是让柴郡马青年超脱,推他上来。柴绍道:“小弟不敢。还是诸兄内那一名上去,小弟过论。”叔宝道:“圆情虽会,未免有粗鄙之态。其间乃十目所视的去处,郡马斯文,全无渗漏。”
凤凰灯下,有各色鸟灯吊挂:
几次踢罢娇有力,云鬟疏松宝髻偏。
叔宝道:“我们进长安门,穿皇城,看看内里灯去。”到五凤楼前,火食挤塞的紧。那五凤楼前,却设一座御灯楼。有两个大寺人,都坐在银花交椅上,左手是司礼监裴寂,右手是内检点宗庆,带五百净军,都穿戴团花锦袄,每人执齐眉红棍,扼守着御灯楼。这座灯楼却不是纸绢颜料扎缚的,都是外洋异香,宫中宝玩,砌这就一座灯楼,却又叫做御灯楼。上面悬一面牌匾,径寸宝珠,穿就四个字道:“光照天下”。玉嵌金镶的一春联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