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意气相合,抵掌而谈者三日。懋功因决意要到瓦岗,看翟让动静,叔宝只得厚赠资斧,写书答复了单雄信。另写一札,托雄信寄予魏玄成。杯酒话别,两个相期,不拘何人,择有真主,相互相荐,共建功名,叔宝执手依依,相送一程而别,单独返来。行未几路,只听得林子里发一声喊,跑出一队小厮来,也有十七八岁的,也有十五六岁的,也有十二三岁的,约有三四十个。前面又赶出一个小厮,年纪只要十余岁,下身穿一条破布裤,赤着上身,捏着两个拳头,圆睁一双怪眼,来打这干小厮。这干小厮见他来,一齐把石块打去,但是奇特,只见他浑身虬筋挺露,石块打着,都倒激了转来。叔宝悄悄点头道:“这便是徐懋功所说的了。”
两边正赶打时,一个小厮被赶得慌,一交绊倒在叔宝面前,叔宝悄悄扶起道:“小哥,这是谁家小厮,这等样张致?”这小厮哭着道:“这是张太公家看牛的。他每日来看牛,定要妆甚官儿,要我们去跟他,他自去草上睡觉。又要我们替他放牛,若不依他,就要打;去跟他,不当他的意儿,又要打。我们打又打他不过,又不下气伏事他,故此纠下很多大小牧童,与他打。却也是常日打怕了,便是大他六七岁,也近不得他,像他这等奢遮罢了。”叔宝想:“懋功说是罗家。这又是张家小厮,便不是,也不是个庸人了。”挪步上前,把这小厮手来拉住道:“小哥且莫发恼。”这小厮睁着眼道:“干你鸟事来!你是那家老子哥子,想要来替咱厮打么?”叔宝道:“不是与你厮打,要与你讲句话儿。”小厮道:“要发言,待咱打了这干小黄黄儿来。”待洒手去,却又洒不脱。
一日叔宝与士信正在场上比试技艺,见一个旗牌官,骑在顿时,那马跑得浑身汗下,来问道:“这里但是秦家庄么?”叔宝道:“兄长问他如何?”那旗牌道:“要访秦叔宝的。”叔宝道:“鄙人就是。”叫士信带马系了,请到草堂。旗牌见礼过,便道:“奉海道大元帅来爷将令,赍有札符,请将军为前部前锋。”叔宝也不看,也不接,道:“卑末因老母年高多病,故隐居不仕,日事耕作,筋力懈弛,如何当得此任?”旗牌道:“先生不必推让。这职衔好些人谋不来的,不要说建功封妻荫子;只到任散一散行粮盘费,便是一个小繁华。先生不要孤负了来元帅美情,下官来意。”叔宝道:“实是母切身病。”管待了旗牌便饭,又送了他二十两银子,本身写个抄本,托旗牌善言便利。旗牌见他坚执,只得相辞上马而去。本来来总管奉了勅旨,因想:“登莱至平壤,海道兼陆地,击贼拒敌,须得一个武勇绝伦的人。秦琼有万夫不当之勇,用他为前部,万无一失。”故差官来要请他。不料旗牌答复:“秦琼因老母得病,不能到差,有禀帖呈上。”来总管接来看了道:“他老是为着母老,不肯就任;然自古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他不负亲,又岂肯负主;何况麾下孔殷没有一个似他的。”心中想一想道:“我有个事理。”发一个帖儿,对旗牌道:“我还差你到齐州张郡丞处投下,促追他上路罢。”这旗牌只得策马,又向齐州来,先到郡丞衙。
这郡丞姓张名须陀,是一个义胆忠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