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罗喉手捧酒碗,浅笑着说道:“可贺敦有所不知,这位晋王殿下年纪虽小,却生得一副灵牙利齿,染干随我初度谒见隋国天子时,就曾吃过他的亏呢。”
杨广听了这话,吃惊地望着雍虞闾,半晌答不出话来,心中暗想:如果在长安,像雍虞闾和安遂迦这类干系是不管如何都不能放在台面被骗众提及的,突厥人却像是底子不在乎,真是奇哉怪哉!
杨广先前曾跟从长孙晟学习过突厥人的风俗,不慌不忙地从雍虞闾手中接过马奶酒,左手端碗,伸出右手,用手指蘸了几滴酒,接连向头顶洒了三下,而后才双手捧碗,一口气喝光了那碗酒。
听她口口声声仍将父皇杨坚唤做隋公,而不称为天子,杨广勃然大怒,一挺身站了起来,冷冷地说道:“可贺敦之言,请恕我不能苟同。当突利可汗未出长安之时,突厥就勾连北齐残将高宝宁悍然出兵攻占了我大隋境内的临榆关,试问可贺敦,天下哪有如许的两国相处之道?再者,本日我应邀前来白道州,本为两国边疆安宁而来,未曾领受过与突厥闲谈两国名份、职位的诏旨,可贺敦和王子所说,确非本王职份中事,内里天气不早,本王就此告别了。”
雍虞闾一点也不避讳,哈哈大笑道:“那晚走得仓猝,将来得及和王爷多做叙谈,只因安遂迦本是我同母异父的兄弟,母亲临行前曾将他拜托给我顾问,故而听到他被这位将军掳走的动静后,我才会如此焦心肠独闯并州城,要挽救他返来。”
“阿纵此次出镇并州,当真是有备而来呀,这一口突厥话说得竟如此之流利!”宇文般若再次对杨广赞叹道。
“阿纵,你此次出关而来,莫非就是为了这么个成果吗?莫急,先坐下,听我渐渐说来。”宇文般若用峻厉的目光制止住雍虞闾,不紧不慢地劝杨广道。
此番沙钵略率军西去,固然名义上留守白道州的以突利可汗处罗喉为主,但是却将可贺敦宇文般若和宗子雍虞闾尽皆留了下来,以随时监督处罗喉所部的意向,是以处罗喉固然明知雍虞闾预先在账外设有埋伏,却不敢加以制止,直到听宇文般若发了话,他才忙不迭地亲身起家,到帐外喝退了一众兵士。
杨广也没有想到雍虞闾会俄然发难,先是一怔,旋即板起面孔,沉声答道:“王子所问,实乃两国邦交大事,信赖父皇已向突利可汗有所交代,自在不得我等长辈本日在此置喙。请恕我无可奉告。”
“阿纵莫怪雍虞闾出言冒昧,两国订交,本来就极看重名份的。突利可汗前番出使长安,未曾获得隋公的正式答复,乃至有临榆关之兵戈相见之事。尔今阿纵既被册封为镇守河北道之藩王,欲与我突厥罢兵修好,自应起首明白两国订交的名位职位,然后才气论及别的,你说是吗?”
宇文般若并没有像杨广预感的那样,对他和染干的同门师兄弟干系产生多大的兴趣,听了杨广的话,只点了点头,转向雍虞闾说道:“阿纵是你邀来的客人,本日就由你来接待他吧。我和突利可汗但在一旁坐陪就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雍虞闾俄然间话锋一转,面色阴晴不定地向杨广说道:“本日王爷能应邀来白道州一晤,足见隋国与我大突厥汗国罢兵修好之诚意。但先前突利可汗做为我大可汗之使节出使长安时,却未曾获得隋国天子的一纸承诺:隋国事否仍如齐、周两个朝代那样对我突厥称儿进贡。不知王爷对此持何观点?”
雍虞闾获得宇文般若的受权,挺身站起,朝她和处罗喉躬身施了一礼,方面向杨广说道:“我邀王爷前来白道州一聚,实是为了践行并州那晚的承诺,同时,也是为了对王爷义释舍弟表示感激。方才承可贺敦拜托,由我来主持接待王爷,也没甚么别的可说,但请王爷先干上三碗马奶酒,我们边吃边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