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半天,这几十位关东世家的代表会聚并州,还是为撂荒一事而来的呀。至此,杨广才恍然大悟道。
正所谓公说私有理,婆说婆有理,杨广对峙不斥逐当场招募来的数万新军,实在是着眼于西北疆场一旦急需救兵,他好亲率这支新军驰援西北,却没想到在这支新招募来的新军当中异化了很多人身并不自在的奴婢。
“只为迩来各州府衙署皆向我等诸家逼问今春撂荒一事,我等诸将迫不得已,才备下了戋戋这份薄礼,会聚并州,来亲手向殿下献上,以表我等关东世家心向朝廷的忠心。”封隆之两眼直视着杨广,言辞诚心肠说道。
看封隆之的年纪,约在五十岁高低,顺次推算,十年前,他年屈不惑,就曾官居太子太保的高位,理应是一名德高望重的前朝重臣,怪不得诸世家豪右要共同推举他来见本身呢。
“退下。”
没想到,封隆之听杨广劈面向本身做出了让步,虽对劲地冲他点了点头,却又提出了一个要求:“老夫代表衙署门外的诸位多谢殿下承全。老夫不敢奢盼王爷能立下字据,包管遣反各家奴婢回籍,但求王爷能立斩一人,以示诚信。”
耳听得封隆之所言既保全了朝廷募军抵抗内奸入侵的大局,又搬出了遵守几百年之久的主仆礼法,自已想要劈面驳斥他,确属不易。杨广的语气也和缓了下来,据实向封隆之解释道:“父老有所不知,关外突厥一部虽暂行退去,然西北突厥主力已入侵关中,一旦朝廷于西北有事,尚需这支河北新军驰援西北,以解燃眉,故此,本王至今仍保存下了这支新军。据本王所知,河北一带,向为百姓聚居之地,即便少了三两万丁壮,也决不至到了无人种田的境地......”
如许想着,杨广对封隆之的态度更加恭敬了些,请他一旁看座喝茶已毕,方陪着笑容向他问道:“父老此来,不知为了何事求见本王啊?”
“此人原是老夫家中的客户,名唤罗艺。他不但背着老夫私行应征参军,并且为求脱身,在临从老夫家中出走前,还杀死了两名欲禁止他的家奴。如此大凶大恶之人,老夫欲求殿下立斩之以示诚信,殿下不致回绝吧?”封隆之眼露寒光,咬着牙说道。
未等杨广把话说完,封隆之已冲动地挺身站了起来,打断杨广,顿足叫道:“晋王殿下,试问,倘若你身边的这几位背着跑到本土应征参军,你又该当如何?祖宗世代传下的主仆端方莫非就这么眼睁睁地不顾了吗?”
他自谓身为镇守一方之堂堂藩王,面对一名前朝致仕多大哥臣咄咄逼人的诘责,能主动做出如许的让步、让步,已给了封隆之莫大的情面,以封隆之为代表的关东诸世家豪右获得他的亲口承诺后,再无不肯规复农耕的来由了。
杨广见封隆之虽有些矜持,持礼也有失恭谨,但听他说及此行是为向本身道贺、送礼而来,而并非本身先前猜想的那样,是为了讨要丁壮而来,心下不免有所豁然,抱拳回了一礼,自谦道:“本王代天子巡狩一方,自有保境安民之责,何劳父老不远百里而来道贺致礼呀?本王尚未离京之时,曾听父皇提及,关东世家,家声清正、贤德倍出,本日观之,公然如此......”
封隆之嘿嘿一笑,涓滴不为所动地回应道:“王爷既然先提到了招募丁壮参军一事,老夫无妨也实言相告:我等诸人会聚并州之前,已将该向朝廷交纳的一年租、调交与了各州府衙署,明天到此面见殿下,只为恳请殿下遵守历朝历代之成例,放回我等家中之应征参军之奴婢、客户。数月前殿下当场募军之时,我等顾念彼时突厥猖蹶,故而未对家中奴婢、客户应征参军多加禁止,尔今白道州失地已然光复,朝廷雄师也自辽东返回并州,如不严令这些人回籍归农,老夫担忧,长此以往下去,再没有人情愿老诚恳实地在田间地头耕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