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昏黄,我面覆红纱,面前一片昏黄,倦意如潮流层层漫上,将我垂垂淹没。昏昏欲睡之际,木门又嘎吱一声。
“置之死地而后生……皇叔这一招用得妙极。”
我蓦地惊醒,闻声靴子碾过空中,衣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一抹人影从染红的烛火中走近,身形有些不稳,显是醉了。
我赐了酒与萧独,待他起家时,才将发麻的脚收回来,并祝他与乌珠公主百年好合,又赠了一早备好的罗敷果增予二人。此物于男人壮阳,于女子助孕,作为贺礼再好不过。
外头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请太子妃娘娘下辇——”
一派承平乱世之景。
萧独缓缓跪下,行过三跪九叩之礼以后,由礼节宫为其加冠授玺。
我举起酒杯,却不饮,拾起那枚主星棋,置于案上。
“还不快去叫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都醉成如许了!”
我当即愣住。
萧瞬抓起一把棋子:“六哥是否故意听我讲解?”
“六哥,皇侄,请。”
从御花圃到九曜宫,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萧澜一旦离宫,朝中将萧独视作眼中钉的权势必将对他动手。
氛围冷却下来。
近乎统统王公贵族都前来赴宴。九曜殿中,男人锦衣华服,峨冠博带,女子绮罗珠履,衣香鬓影,人与人相映成辉。
“爱妃,久等了。”
我打了个寒噤,想起萧澜在夜宴上说的那句话。随即,我的身子被扛抱起来,此人健步如飞,左转右弯带我出了御花圃。
萧煜到底年青气盛,不悦之意毫不讳饰。
我豁然明白过来,七弟和萧煜,是想拉拢我一起对于萧独,撤除他以后,再谋夺朝中大权,待萧澜回京后逼他退位。
“愿闻其详。”
“这,还该拜堂罢,太子殿下人呢?”
我环顾四周,见大家皆面露笑容,兴趣勃勃,就连俪妃亦是东风满面。按理说,萧澜册后,最笑不出来的便应是她。只要端坐于皇后位置上的乌迦蒙着面,看不出是何神采,那一双浓丽的眼眸,冷酷而倨傲,似高高遨游于天涯的鹰鹫。
七弟与萧煜,定是不晓得萧独与魑国之间的干系。
礼炮声止。萧澜携乌迦公主别离落座。
御花圃内曲径通幽,弯弯绕绕,转了好半天赋来到后山。
萧瞬笑了一笑,命侍立一旁的宫女斟上三杯酒。
“皇叔堕泪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难怪父皇迟迟不肯将你撤除。”
思罢,我未几踌躇,收了手中孔雀羽扇,问:“何时?”
我垂眸一笑:“孤心中自有衡量,用不着你这后辈来教。”
饶是心中天崩地裂,身子还是纹丝不动。
他似笑非笑的牵着一边唇角,似是在嘲弄,满抱恨怒。
比如,萧煜母家这一派以太尉越渊的权势。
好一对壁人。
宴酒俱是皇家库藏的陈年佳酿,后劲极足。才一杯下肚,我便已微醺,有些飘飘然,愉悦非常,竟想吟诗作赋。
萧澜会答应萧独监国?
罢了罢了,出来见着萧独,反倒好办。
举起酒杯时,我听他道。
幼年浮滑的爱恋,老是不堪一击的。我何曾没有情窦初开过,哪会不晓得。待年事渐长,世事越艰,那些曾在射中驻留之人,也俱会成为回想中的过眼云烟,如同伴我数年的梁笙。
我听宫女宦侍们七嘴八舌的群情着,头都疼了。
我穿戴婚服,坐在凤辇上。
上了肩舆,我便命宫人送我回九曜殿,成心找我那小娘舅白辰与翡炎筹议一番,他们是我更加信赖的亲信。
萧煜恨我入骨,我不成信他,但我不能放弃七弟,得设法诽谤他二人。现在,萧独又越来越不好掌控,我需另寻前程,多留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