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女表示免礼,明眸掠向霍氏兄弟,眼眶微湿,脸颊泛红,随即挤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宋鸣珂狐惑。
这一日,夕阳感化扶疏草木,惠风习习,暗香幽幽,“表兄弟”二人如常并行于后花圃,会商“修武备”的议题。
霜白私服,模样漂亮无俦,比起“长公主”另加三分灵气,竟然是男装打扮的宋鸣珂!
宋鸣珂站定脚步,他随之立足,清澄目光交汇,她粉唇轻启。
他衷心但愿,在不久的将来,旁人谈起“霍睿言”三字时, 不是他显赫的家世和出众的面貌, 而是他的才气, 或文采斐然,或政绩凸起,或军功累累。
无凭无据,指责或思疑任何人,皆有失公允。
宋鸣珂捉摸不透他的心机,劝道:“我知你志存高远,但若不急着北上,不如……先留下来,待局势稳定,你们哥儿俩轮着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几次回顾, 却不知期许的是甚么。
霍睿言不自发攥紧缰绳,心猛地一抽:她……来了?
再观她白嫩小手搭在他浅灰外袍上,还是紧紧抓握他的手臂,他脸颊一热,耳背红意氤氲。
她双手用力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行跪礼,力度如她的眼神一样果断。
兄弟二人都盼着闯荡广漠六合,她已剥夺大表哥的历练机遇,现下要无私地拉回二表哥吗?
霍睿言定睛细看,心头如遭巨石猛击——面前的熙明长公主,恰是他自小相伴的表弟、真龙天子宋显琛!
岳峙渊渟,安闲笃定。
他儒雅超脱,如修竹矗立,她清皎通透,似幽梨清丽,同拢十里烟华。
说着说着,行了揖礼。
踏着泥泞残雪,二人越走越远,霍睿言的霁月光风之态模糊添了一丝焦灼。
比起直接命令,她甘愿尊敬他的志愿,才邀他伶仃聊几句。
“二表哥曾说愿为我分忧,此话还作数吗?”宋鸣珂深吸一口气,突破沉默。
骤风四起,云层分裂,天光悠悠洒落在二人身上。
宋鸣珂千叮万嘱,命人捧出两箱物件,绫罗绸缎赠送表姨与表姐,量身定制的银盔铁甲则赐赉表姨父……独独漏了欲言又止的二表哥。
霍睿言甘醇嗓音好似东风化雨,温雅视野直直落在她秀容上,眸底凝着温暖日光。
宋鸣珂斜睨了他一眼,啐道:“连开打趣也不忘摆端庄。”
“我今后重视。”
“见太长公主。”霍家高低躬身施礼。
“此番北上,少则三年,多则五到十年,你单独留在都城,务必刻苦勤奋,戒骄戒躁,尽尽力保卫君主,不负我霍氏男儿之名!”
很多事,还真得重活一遍,她这小脑瓜子才气想明白。
宋鸣珂不谈政事,仅问候霍浩倡佳耦,又对霍大蜜斯劝勉一番。
霍睿言瞠目,仿佛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两颊染绯,唇角弧度翩然。
霍瑞庭听小天子说话像大人,禁不住偷笑,盈盈一福:“谢陛下安抚。”
哪怕上辈子,父亲为宋显琛的死而降罪霍家,率先考虑的亦是国之安危。
因为宋鸣珂轮番以两种身份活泼宫表里,“长公主得急病”的动静并未遭人思疑。
朝中很多与霍家交好的官员闻讯赶来, 城中百姓夹道相送,美人含情眺望, 无不祝贺定远侯,并赞叹两位公子的绝世姿容。
“甚么‘死而后已’?我们会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