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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鸣珂不谈政事,仅问候霍浩倡佳耦,又对霍大蜜斯劝勉一番。
一国之君,竟以摸索口气与朝臣之子筹议!
世子霍锐承沉默带领府兵,护送马车车队,豪放浓眉凝集了前所未有的离思。
翌日,朝云叆叇,微风轻畅。
从众位叔伯的言谈间,霍睿言读到了他们对父亲的钦慕与崇拜,而非恭维阿谀。
半盏茶时分后,小队人马护送一辆款式讲求、装潢俭朴的马车缓缓驶出城门。
“此番北上,少则三年,多则五到十年,你单独留在都城,务必刻苦勤奋,戒骄戒躁,尽尽力保卫君主,不负我霍氏男儿之名!”
肉痛如绞,可霍睿言必须假装未看破,乃至连病情都不能多问。
霍浩倡与夫人齐声道:“不敢当不敢当,今时分歧昔日……”
霍瑞庭听小天子说话像大人,禁不住偷笑,盈盈一福:“谢陛下安抚。”
霍睿言甘醇嗓音好似东风化雨,温雅视野直直落在她秀容上,眸底凝着温暖日光。
“西域和北境良驹甚多,千里马皆志在四方,无妨略加留意。”
这是他期盼已久,久未展露人前,能溶解风霜雨雪,放心、放心、自傲的浅笑。
残雪未尽,新芽已发,疏落林子里,表兄妹徐行并行,沉默无言。
她婚事定了数载,本该嫁入公府,安度余生,无法遭受剧变,还得离京远赴萧瑟之地,自是别情无穷。
他刚命令起行,忽有一人骑快马奔驰而来,“侯爷稍等!长公主驾到!”
来往百姓络绎不断,不时偷望停驻城墙下的霍家步队;而霍家步队则神采奥妙,不时偷望十余丈外的小树林。
停稳后,侍女从车内扶下一名十一二岁的总角小少女。
“甚么‘死而后已’?我们会活得好好的!”
宫中传言,自先帝崩逝后,思父心切的长公主恶疾减轻,咳嗽得短长,导致嗓音沙哑难言。
因国丧期间不宜浪费设席,定远侯霍浩倡低调出发。
自腊月初遇袭后,大理寺、京兆衙门明察暗访了一月不足,终无所获。
别有深意的一句话,化作落霞,漫过霍瑞庭的笑靥。
自遇刺那夜与她共骑一马,霍睿言始终未能正式见上她一面,一是不忍,二是不敢,三是不舍。
“当然,陛下固然叮咛。”
他几次回顾,却不知期许的是甚么。
她双手用力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行跪礼,力度如她的眼神一样果断。
“孩儿服从!父亲放心,母亲保重!请阿姐和弟弟顾问双亲,来日局势稳定,我便尽快到蓟关和你们团聚。”
——源自他的浅笑。
兄弟二人都盼着闯荡广漠六合,她已剥夺大表哥的历练机遇,现下要无私地拉回二表哥吗?
霍睿言顺她之意站直身子,略微垂目,便能瞧见她的笑意,自嘴角漾至清澈明眸。
朋友告别后,霍浩倡袍服飞扬,双目炯然直视宗子。
霜白私服,模样漂亮无俦,比起“长公主”另加三分灵气,竟然是男装打扮的宋鸣珂!
宋鸣珂千叮万嘱,命人捧出两箱物件,绫罗绸缎赠送霍夫人与霍瑞庭,量身定制的银盔铁甲则赐赉霍浩倡……独独漏了欲言又止的霍睿言。
“表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何况失了匹劣马?”
“二表哥,借一步说话。”
乍然相逢,好不轻易狠下的心,摆荡了。
宋鸣珂站定脚步,他随之立足,清澄目光交汇,她粉唇轻启,言辞诚心——
霍浩倡听她絮干脆叨,笑道:“夫人!再磨蹭,旁人倒要笑话我们故意迟延了!”
霍睿言自始至终保持一贯儒雅超脱,举手投足泰然开阔,无人晓得贰内心的难过,是多么澎湃彭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