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杏眸清若晓溪,小鼻子精美挺拔,唇瓣似丹果敬爱……即便决计涂抹粉末,未能粉饰女儿家的秀美。
他鹄立窗边,薄唇浅抿,掩卷后,墨眸轻抬,谛视案前埋头疾书的宋鸣珂。
铺子内琳琅满目,店小二忙于清算卷轴,歉然打号召:“呀!霍二公子且随便,小的先查抄书画有否受潮。”
“自古兄弟阋墙乃常态,只是没想到,今上柔嫩寡断,竟狠得下这心!”
腊月初颤动一时的飞贼,恰好引开宋鸣珂遇刺时的巡防卫队,霍睿言早认定那是敌对权势所为。恰逢本日朝局有变,宋显扬遇挫,说不准这些牛鬼蛇神又会出来肇事,不得不防。
如果被人晓得霍二公半夜探青楼……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霍睿言自踩上卵石的刹时已暗叫不妙,赶紧数下起落,躲至三丈外黑灯瞎火的花楼里,大气不敢喘,只快速从门缝中偷望一眼。
她不经意嘟了嘟小嘴:“就你爱说这些正儿八经的话!无趣极了!”
烛火摇摆,表兄妹二人各自端坐于铜食案前,悠然进食,津津有味,间或一两句扳谈,更多的是含笑相视。
手背那弯形烧伤疤痕,即使于弱光当中,亦似蜈蚣狰狞。
试问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娃,需多大勇气,才气摒弃原有的娇纵,以悲观心态迎难而上?
即便他要等上两年多,才真正迎娶王妃,但提早敲定,透露意向,即获未婚妻娘家权势的支撑。
当她还是小公主时,多有霍锐承与霍瑞庭相伴,且相较于脾气张扬的长姐和兄长,霍睿言老是死力保持暖和内敛。
宋鸣珂收起笑容,扬眉凛声:“朕命你,留下用膳!”
宋显扬近年自恃生母得宠,又比宋显琛年长几岁,暗里冷嘲热讽,没少使绊子。
他闷声道:“遵还是例,理应由新君先挑,我现在选了有何用处?”
殿内金碧光辉,映托出霍睿言那身青灰长衫素净如雨后春山。
“这么说,阿栩已到位?”
饶相令媛,舒家小妮子?无妨一观。
“唉……早劝殿下拉拢安王,殿下偏不听。”
他挪移步子,想着往前谛听,不料误踩卵石,脚下一滑!
霍睿言转了一圈,正筹算买些物什,眼尾扫见街劈面忽有暗影敏捷掠过,身法奇快!
乐平郡王迈步走至他身边,抬高了嗓门。
不但出于对表弟的顾恤,也含带他的小小私心。
“定王”二字,迫使霍睿言定住脚步。
如眼下这般,仅隔数尺之遥、温馨相处的光阴,屈指可数。
“小的明儿送您府上就好。”店小二喜笑容开。
他不肯过早归去面对呱噪的兄长,意欲稍稍平放心境。
“那倒不会,他藏匿如此之深,害我真认定他脆弱无能!我俩夙来不待见对方,我嫌他假仁假义,他恨我事事高他一头。可我有错吗?又不是我乐意比他早生五年!”
乐平郡王自知讲错,赔笑道:“或许,圣上只是担忧位子未稳,而殿下气势太盛,才以此打压。待风波停歇,殿下定能东山复兴。”
夜色中长街寥寂,青条石映着淡淡柔光,常去的画坊仍在谋生。
乐平郡王笑吟吟地对他挤眉弄眼。
烟云迷蒙,翠竹沾雨,不时凝集滑落,滴在小水池中,敲破殿外的安好。
宋显扬见他踏花而行,微感不悦,忿然道:“想来,此前是我错估了他!今有安王叔帮手,定远侯手掌兵权,再加上霍家兄弟一文一武,他的确有倔强底气。”
杯盏之声响起,几句客气闲谈,模糊是刘师爷在号召这轻功出众之人。
母妃这病来得希奇,他大抵猜想,这是她的权宜之计,好让他多在都城逗留。
“都说小天子一声不吭,最后总来一重击,不好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