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显扬见他踏花而行,微感不悦,忿然道:“想来,此前是我错估了他!今有安王叔帮手,定远侯手掌兵权,再加上霍家兄弟一文一武,他的确有倔强底气。”
如秋园讲学时,她以此等姿势呈现,他岂会一眼认出她?
“定王”二字,迫使霍睿言定住脚步。
“我倒传闻,龙椅上的那位,对峙后封妃兴趣全无,连定远侯大力保举,他亦判定回绝。或许殿下可借春秋上风,占个先机?据我所知,饶相令媛年方十四,乃绝色;舒家的几个小妮子,满是可贵一见的可儿儿……”
“那倒不会,他藏匿如此之深,害我真认定他脆弱无能!我俩夙来不待见对方,我嫌他假仁假义,他恨我事事高他一头。可我有错吗?又不是我乐意比他早生五年!”
“出人料想!”刘师爷似在思虑,又道:“本来大家担忧子幼母壮,易乱朝纲,幸而太后偶然干政……”
乐平郡王放手点头,连连否定:“殿下别冤枉我!我不过尝了几日长处!国丧期内,自是循分守礼。”
“刘师爷。”一阴沉嗓音传出。
饶相令媛,舒家小妮子?无妨一观。
霍睿言满腹猜疑,偏生风向逆转,后两句话恍惚难辨。
“不消你提示我‘今非昔比’!”宋显扬怒而一甩袍袖。
当她还是小公主时,多有霍锐承与霍瑞庭相伴,且相较于脾气张扬的长姐和兄长,霍睿言老是死力保持暖和内敛。
此事到了天子眼中,铁定成为他阳谋阴算的战略,是以狠狠打击一番……可爱!
宋鸣珂收起笑容,扬眉凛声:“朕命你,留下用膳!”
霍睿言微怔,复笑道:“谨遵圣令。”
宋显扬明白他话中含义。
定王府内,锦簇花团被雨打落一地,粉的、白的、黄的、紫的……
“唉……早劝殿下拉拢安王,殿下偏不听。”
“这么说,阿栩已到位?”
水溅残香,凄清飘零,似繁华梦散,恰如宋显扬的寂然表情。
他挪移步子,想着往前谛听,不料误踩卵石,脚下一滑!
腊月初颤动一时的飞贼,恰好引开宋鸣珂遇刺时的巡防卫队,霍睿言早认定那是敌对权势所为。恰逢本日朝局有变,宋显扬遇挫,说不准这些牛鬼蛇神又会出来肇事,不得不防。
她不经意嘟了嘟小嘴:“就你爱说这些正儿八经的话!无趣极了!”
霍睿言闻声,心底直冒寒气,谁敢妄议君主与朝政?
刚轻巧落地,却闻声屋内的刘师爷低声发问:“今儿定王被削权,又获赐佛经,有何反应?”
他闷声道:“遵还是例,理应由新君先挑,我现在选了有何用处?”
他偶然多说,迈步出门,趁路上没人留意,当即发挥轻功,朝暗影方向跟去。
…………
“霍家人是谢太后的远亲,还说得畴昔;安王爷乃殿下的叔父,没开口求句情?”
宋显扬嘴边勾起无涓滴欢愉的笑:“争夺?能争夺甚么?”
“小的明儿送您府上就好。”店小二喜笑容开。
“不必忧心,我们有杀手锏。”
“我失势时既不与他厚交,失势后更不该给他热诚。幸亏……外公威名犹在,宋显琛和宋博衍一时半会动不了我们!”
“你倒好!”宋显扬翻了个白眼,“赶在腊月初便结婚纳妾!现在坐拥娇妻美妾,风骚欢愉!”
夜色中长街寥寂,青条石映着淡淡柔光,常去的画坊仍在谋生。
他至今不明白,当时的她,何故会透暴露世涩羞怯,以及久别相逢之感。
“殿下当真不再争夺?”
试问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娃,需多大勇气,才气摒弃原有的娇纵,以悲观心态迎难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