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光阴重来。
这衣裳连同裙子,曾被她边哭边剪,烂成了碎片。
时至本日,宋鸣珂尚能从浩繁老臣的赞叹中感受表姨父当年的壮烈豪情。
偏生她未曾适应小短腿,再度被门槛拌了一下,肩头重重砸向门板,继而轰然倒地。
出逃,成了她最后的抗争。
吼怒北风送来一句焦灼呼喊:“晏晏!是你吗?”
茫然睁目,入眼是满室精美家具,仿佛是女子内室,她冲口问道:“表哥?”
她按捺嗓音的颤栗:“目下何年何月何日?这是那边?”
“别怕,那人被我杀了!我、我顿时送你去找大夫……”
宋鸣珂亲眼目睹缝菊死死拖住反对的追兵,被对方连砍数刀……她泪眼婆娑,抬手拉住跟前的小宫女,暖的,不是鬼。
无边暗中与喧闹中,猝然的铿锵金属撞击声,惊得宋鸣珂心惊肉跳。
即使她辩白不清是梦或真死过一回,却徒生果断信心――统统还来得及!
宋鸣珂心底如塞外寒秋般一片冰冷――二皇兄公然不放过她!
她曾痛恨彼苍,这一刻莫名感激――起码她并非孤傲死去,而是殒在亲人暖和度量以内。
“不――”
康佑十七年玄月十八!定远侯府!兄长的忌辰!
五年后,宋鸣珂从母亲族亲李太医口中得知,兄长死时喉咙肿胀,腹内无水,血液含毒,应是被悄无声气下了毒,诱至偏僻角落,推入湖中,毒性攻心而亡。
估计不到半柱香,她先磕假山、醒后撞倒屏风、再把本身撂在地上的“英勇三连碰”将传遍全部定远侯府。
但是,兄长手拿汤勺,石桌上安排着一盅药膳!
活生生的哥哥!他还在!
她嘴唇翕动,张嘴欲答,面前突然一黑。
他信赖霍家人,因此把他们放在相称首要的位置上,非论宿世,或此生。
温热液体落在她冰冷的脸容上,似血,也似泪。
“长公主走错道了?”山坳处蓦地传来一阴恻恻的沉嗓。
“那么凶干吗!”另一女子小声嘟囔。
她恼得撇下他,溜到花圃玩耍,后不慎磕到脑门,羞于见人,干脆躲表姐屋里睡了一觉,傍晚时被“太子溺水身亡”的凶信闹醒。
知觉消逝前,耳畔回荡表兄的吼怒,悲怆仇恨,而后再无声响。
两名宫女互望一眼,奇道:“公主睡胡涂了吧?康佑十七年玄月十八啊!此为定远侯府大蜜斯的寝居。”
再看身上桃红丝绸上襦,领口绣满彩蝶。
霍睿言容色暖和,畅谈观点之际,眉峰凝集昔日少见的萧肃锐芒。
对方抢上前,强行拉她归去。
很多事,还真得重活一遍,她这小脑瓜子才气想明白。
广池碧绿如翠玉,更显岸边石亭如珠落玉盘。
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一魁伟黑影,如鬼如魅, 蒙着半张脸, 双眼如鹰隼锋利,似毒蛇阴冷, 森然端量她。
脚下粉绫鞋渗血, 每踏一步,疼痛都会提示她――只要尽力往前,才对得起为她流血捐躯的宫女和侍卫。
十三年前,霍浩倡临危受命,力挽狂澜,以少胜多,大败诺玛族与胡尼族的二十万联军,封疆吐气,举国奋发,换来这些年的边疆稳定。
宋鸣珂坐起家,惊奇不定,大口喘气,瞥见妆台镜面映照出一张稚气的容颜。
现在前去无路,归去死路,她强作平静:“我安知你所言是真是假?”
宋鸣珂觉此人眼底杀气极重,那里像保护?更像是个杀手!
宋鸣珂想说,早一时,晚一时,已无济于事,人生早在七年前便定结局。
“整整七年!……终究、终究见到你了!”
聆听二人争论,宋鸣珂浑浑噩噩:谁?谁是公主?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度感受周身骨骼剧痛,如烧如锉,耳边缭绕通透澄明的男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