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生生的哥哥!他还在!
“都是你!一惊一乍,害公主磕到头!咱俩起码得罚跪一宿!”
她按捺嗓音的颤栗:“目下何年何月何日?这是那边?”
……
再看身上桃红丝绸上襦,领口绣满彩蝶。
“公主?”二人猜疑相询。
哪怕上辈子,父亲为宋显琛的死而降罪霍家,率先考虑的亦是国之安危。
本来让贴身宫女装病滞留, 等大队人马拜别, 赶赴蓟关告诉表姨父霍将军策应, 不料和亲步队俄然窜改线路,她迫不得已,偷偷带亲信逃窜。
她不忍多看一眼这万里国土,直往山崖方向一跃。
晏晏?多久没人唤过她的奶名了?谁?是性子爽快的大表哥?是温文尔雅的二表哥?
“抱愧,我……来晚了!”
对上他不怀美意的眼神,宋鸣珂脑海中冒出二皇兄狠狠压向她蜜斯妹的场景……
遗憾她此生痴顽、怯懦、软弱,未能及时发明二皇兄的诡计,未发觉孪生兄长之死另有蹊跷,未让母亲娘家一脉离开悲惨运气,扳连蜜斯妹受人凌|辱……
“不――”
黑衣男人亮出一枚铜质令牌,鱼形龟纹,倒是皇宫暗卫令。
四肢更加冰冷,灵魂仿佛硬生生被抽离。
不对,剪兰何故年青了很多?
宋鸣珂泫然欲泣,狂喜与哀伤充满心头。
乍然见到一清秀的瓜子脸,宋鸣珂欣喜若狂――和亲步队到达边疆,贴身宫女剪兰假扮她留在驿馆,好让她脱身……事发后,本觉得保不住这丫头……
“轻点!莫吵醒了公主!”数尺外低呼声起。
出逃,成了她最后的抗争。
时至本日,宋鸣珂尚能从浩繁老臣的赞叹中感受表姨父当年的壮烈豪情。
“这粗衣配不上都城三大美人之首,不如剥了……”他收好令牌,猛地猱身扑来!
宋鸣珂抬眼望向崖顶,有一矗立身影,正与黑衣男人持剑相斗,招招冒死。
为何这衣裙又重回她身上?
脚下粉绫鞋渗血, 每踏一步,疼痛都会提示她――只要尽力往前,才对得起为她流血捐躯的宫女和侍卫。
宋鸣珂半滚半跌十余丈,耳旁稠浊着树枝撞折、腿骨断裂声,以及远处模糊可辨的马蹄疾行声。
茫然睁目,入眼是满室精美家具,仿佛是女子内室,她冲口问道:“表哥?”
莫非……她做了个庞大之极的梦?
“回公主,霍家两位公子在送客……”身畔之人温声答道。
这一日,夕阳感化扶疏草木,惠风习习,暗香幽幽,“表兄弟”二人如常并行于后花圃,会商“修武备”的议题。
最后,统统人认定,太子死因是不测出错落水。
宋鸣珂泪如泉涌,恨不得疾冲畴昔,抱住他恸哭一场。
霍氏一族以军功封侯,人才辈出,到了霍睿言父亲,亦是军功累累。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度感受周身骨骼剧痛,如烧如锉,耳边缭绕通透澄明的男嗓。
最令她惭愧的是,祖辈辛苦打下的江山,日趋衰颓,生灵涂炭。
毕竟那夜隔了堵厚墙,顺风听不逼真,无凭无据,指责或思疑任何人都有失公允。
好不轻易认清他的真脸孔,她已落空嫡亲,伶仃无援。
无边暗中与喧闹中,猝然的铿锵金属撞击声,惊得宋鸣珂心惊肉跳。
偏生她未曾适应小短腿,再度被门槛拌了一下,肩头重重砸向门板,继而轰然倒地。
这衣裳连同裙子,曾被她边哭边剪,烂成了碎片。
她跑出数里,气喘吁吁, 仍趔趔趄趄北行。
即使她辩白不清是梦或真死过一回,却徒生果断信心――统统还来得及!
还好!不是溺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