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间,宋鸣珂心底漫生故交相逢之感,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路上,她不时扭头低问,讲学有哪些端方、太子和谁交好……余桐详细作答。
皇后深思很久,无计可施,痛快依了宋鸣珂。
听人讲经论道也就罢了,还得发言?
当时乌黑一团,并非入夜,而是——她瞎了。
灵机一动,她脱口道:“不如……这两日,我假扮你,替你赴会!”
若现下为保密而冒险,就算被拆穿,可说是公主混闹。归正她的肆无顾忌,已闻名遐迩。
月华浸润六合,漫入昭云宫寝殿,染得宋鸣珂襟袍胜雪。
唉!瞎的真不是时候!好歹看清楚再瞎嘛!
重生后,兄长只救了一半,还破事一大堆?
宋鸣珂见药侍小童忙于清理地上碎瓷片,猜想是宋显琛摔的,柔声问:“哥哥本日好些了吗?”
素净衣裙顶风招展,背影寥落,她脑海闪现尚未燃起的烽烟烽火,岭南之乱、北域之战、西南边疆动乱……
她还记得,易储后,天子召安王入京。幸得见地博识、深谋远虑的皇叔摄政,头三年诸事平顺,二皇兄亲政后,朝野表里动乱不堪。
霍睿言拽了拽兄长衣袖。
桥边来了两名年青男人,抢先一人肩背笔挺,浓眉间意气风发,透出世家后辈少有的肃杀英挺。
霍锐承咧嘴而笑,笑容晃得她心慌:“老端方,千万别奉告她是……”
皇后和宋鸣珂齐声发问:“临时是多久?”
宋显琛半闭了眼,斜斜倚在榻上,头发披垂,气色略微好转,却一脸怒容。
但李太医沾亲带故是她表舅,看着她生长,医术高超,颇得宠任。他既有此言,只怕真需求些光阴。
终究,二皇兄扶摇直上,与他敌对的权势全被打压。
宋鸣珂不忍直视兄长赤红的双目,一刹时,她非常巴望能代替兄长承担折磨。
“太子临时……不能言语。”
她把想获得的全写下来,为制止泄漏,把首要人物改成标记,顺手一翻,仿佛天书。
皇后一筹莫展:“毒害三哥儿的人,想必冲着储君之位……但愿陛下圣寿百年……”
宋鸣珂心念一动,顶着满脸绯霞回望,只见大表哥正和一公府后辈打号召,而二表哥负手而立,洁白眸光恰好投往她的方向。
“哥,少说两句!”语气明显带有几分气急废弛的意味。
倘若此话出自旁人之口,皇后定会痛斥一顿,将其撤职撵出皇宫。
拿起纱笼灯罩,腾跃烛火将她温馨侧颜剪成轻浮暗影,若即若离贴向窗棂。
对于学问,对于社稷,对于政事,她所知有限,无半点用处。
次日一早,宋鸣珂发绾总角,换上玉色龙纹袍服,以粉末袒护白净肤色,又将眉毛画粗,穿上垫高的鞋子,骑了骏马,领仆侍分开东宫。
“好孩子!你醒了!”皇后几近哭出声来,“李太医!李太医!”
宋鸣珂泪光流转,千叮万嘱,恋恋不舍拜别。
即使自知虚度了十余载工夫,她于重生中窥见窜改命脉的一线朝气,定当紧紧攥牢在手。
“……?”宋鸣珂深觉这印着云朵标记的盒子极其熟谙,为免出岔子,她没多问,接过收好。
他墨发束起,眉如春山远黛,眸似朗朗星斗,唇角勾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墨客风骚。
李太医细心瞧过他喉咙,游移半晌:“回禀皇后,此毒积聚在喉底,需研制对应解药,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能解。”
母女二人相顾无言,冷静祈求彼苍见怜,让太子早日病愈。
按理说,能在极短时候内杀掉黑衣人,必然武功高强。大表哥长年习武,二表哥温文清秀,相较之下,应是大表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