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礼揖别，目光似在霍睿言脸上逗留了一瞬，如有核阅，如有防备，垂首从回廊分开。
莫非……借机入宫见她一面，做得太较着？
腊月初颤动一时的飞贼，恰好引开宋鸣珂遇刺时的巡防卫队，霍睿言早认定那是敌对权势所为。
铺子内琳琅满目，店小二忙于清算卷轴，歉然打号召：“呀！霍二公子且随便，小的先查抄书画有否受潮。”
刚轻巧落地，却闻声屋内的刘师爷低声发问：“今儿定王被削权，又获赐佛经，有何反应？”
“陛下直接扣上一顶虚情冒充的帽子？好生冤枉呐！”
“有志气！”宋鸣珂赞道，“定能一举夺魁！”
正巧此时, 火线走来一名内侍官, “陛下, 霍二公子求见。”
对方高大魁伟，身穿黑衣，行如鬼怪，飞掠过两条街道，均避开巡防兵士的耳目。
如秋园讲学时，她以此等姿势呈现，他岂会一眼认出她？
宋鸣珂脸颊绯色未散, 小嘴微撅, 快步走向霍睿言：“今儿雨天, 二表哥怎俄然来了？”
杯盏之声响起，几句客气闲谈，模糊是刘师爷在号召这轻功出众之人。
她如蒙大赦，转头对元礼蹙眉，催促道：“快去做事！下回再胡说八道……谨慎朕、朕重罚你！”
“甚么人！”李姓男人厉声喝问，与此同时，人如御风般跃起。
霍睿言长眸倾垂，笑容氤氲黯然。
“只于花圃转悠，与郡王闲谈，倒无别的……”李姓黑衣男人一样抬高了声音。
烛火摇摆，表兄妹二人各自端坐于铜食案前，悠然进食，津津有味，间或一两句扳谈，更多的是含笑相视。
见她主动步近，他压抑心内涌动的酸涩，抢上前施礼：“受陛下赐宝，特来谢恩。”
“事关龙体，微臣未敢草率。”
“这么说，阿栩已到位？”
霍睿言微怔，复笑道：“谨遵圣令。”
不但出于对表弟的顾恤，也含带他的小小私心。
“出人料想！”刘师爷似在思虑，又道：“本来大家担忧子幼母壮，易乱朝纲，幸而太后偶然干政……”
御膳因特别期间精简了很多，只要青芹碧涧羹、嫩笋、小蕈和枸杞苗等平淡菜式。
他细搜地上陈迹，冷哼一声，还刀入鞘。
掩卷后，他墨眸轻抬，谛视案前埋头疾书的宋鸣珂。
霍睿言闻声，心底直冒寒气，谁敢妄议君主与朝政？
霍睿言更觉此人可疑，紧追厥后。
待新君权势稳固，统统灰尘落定，霍睿言理应负担霍家儿郎的任务，前去蓟关。
“李兄来得好快！请坐。”
宋鸣珂视野朝廊外的垂花门扫去, 只见霍睿言发束银带, 灰青长袍干净, 在门边一站，人如玉树，恭谨中躲藏锋锐。
霍睿言转了一圈，正筹算买些物什，眼尾扫见街劈面忽有暗影敏捷掠过，身法奇快！
霍睿言自踩上卵石的刹时已暗叫不妙，赶紧数下起落，躲至三丈外黑灯瞎火的花楼里，大气不敢喘，只快速从门缝中偷望一眼。
“刘师爷。”一阴沉嗓音传出。
恰逢本日朝局有变，宋显扬遇挫，说不准这些牛鬼蛇神又会出来肇事，不得不防。
莫名记起，她遇刺时冲口而出的阿谁名字――秦澍。
“谢甚么恩哪！几件玩赏之物，用得着虚情冒充的礼节？”
…………
霍睿言测度出，宋鸣珂素爱热烈，自落空父亲，无母亲和兄长搀扶，高处不堪寒，便拉他作伴了。
他虽师从江湖王谢，但毕竟尚在少年，功力远不如人，唯有谨慎埋没形迹。
当朝武学招生每三年一次，各地官员可保送一名门生免试，其他人等除技艺和体力考核外，还要考“策”或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