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黑无常坐到这个茶摊伊始,兰衫小女人始终对他关爱有佳,未曾有半点无礼。
轻抖手臂,将铁索垂在木凳上,一张上好的木凳便当即化做灰烬,消逝在半空中。
烈火已逝,白无常顿时心安,抚了抚胸口回神,反问:“丰都的孟婆,是你甚么人?”
就连不会动的植物也不例外,小小一根毛刺,就能取走你的性命。
这声音分外熟谙,又见此人背影懒惰,形骇肮脏,便已知是谁在此了。
单手抚着额头,以肘支着桌面,看了看本身在茶案上留下的一滩口水,苦笑自问:“咦?方才明显与李太白喝酒对句,如何才一眨眼的工夫就换了处所了呢?”
孟婆舞毒,三界变色!
茶汤落入草间,顿时沸腾,有轻风助势,燃起火来。
嘴角微扬,笑意阴冷:“嘴中救人,却暗自落毒,如此卑鄙的行动,须不能放纵。”
火苗摇摆直纵,爬上了白无常的长袍。
黑无常阴冷的看着煮茶爷爷,心下仇恨。
毒之一物,生善于六合,最为天然,其性却最凶险。
莫非这老夫也与丰都有甚么关联?
想来此人方才在梦里与李白喝酒。
如有神佛练功入魔,不能自救,唯有找到孟婆,才是最后的但愿。
顿了一下,又笑问煮茶爷爷:“对吗?”
虽说孟婆在丰都只是个连司职都没有的角色,但三界中却那个也不敢小觑了她。
黑无常看着粉沫,煮茶爷爷看着黑无常。
煮茶爷爷后退一步,瞄了瞄黑无常的玄色索链,反问:“你想如何说?”
被他狡赖的无词可答,煮茶爷爷阴沉下一张脸,吸着嘴中的烟袋。
嘴角扬起嘲笑,顺手端起茶碗,刚要靠近嘴边,俄然听到背后有人醉呓:“好酒当如是,一醉经万年……小二官儿,莫要手懒,添酒、添酒!”
他抻了抻懒腰,转过身来,现出一张风采翩翩却又迷醉半醒的脸。
也不见她如何仓猝,几个眨眼的工夫,便依偎到了煮茶爷爷的身前。
呵呵一笑后,又回:“朋友能梦会李太白,也必然是个不俗之人,何必句句不离铜臭?我劝朋友不喝这碗茶,是不想让朋友做夺人之美的小人,这碗茶,是老夫特地为这位小哥调制的。”
不急不徐的抽出腰中烟袋,蓄草、燃烧,待吐出一口浓烟后,才回他:“朋友如果行路口渴,腰中又一时不便,老夫将全部茶摊子送给朋友又有何妨?只是这碗茶……朋友却当真喝不得。”
鹤顶红、夹竹桃、剪刀树……这些听似标致又灵巧的名字,在江湖中,倒是让人真正闻风丧胆的煞星。
亮了这一手后,向后悄悄一跃,冷声逼问老夫:“亮出你的兵刃。”
不屑的冷哼一声,放下茶碗。
她明眸皓齿、面色天真,不像在巧舌强辩。
转头看向煮茶爷爷,面现迷惑:“莫非是怕老弟没钱会账吗?”
兰衫小女人对黑无常调皮眨了眨眼,吐了吐舌头,笑说:“你此人真坏,我爷爷方才是美意,是想去除你中的迷药,如果你是凡人,用了方才的药粉,那便是解药,但如果你不是凡人,用了方才的药粉那才便是毒药。”
说到这里,兰衫小女人撇嘴感喟,指了指黑无常的头顶,又说:“你头上没有黑气,没有金光,没有白光,哪个能看出来你不是凡人?我爷爷一时不察,只是把你当作凡人来救,莫非我爷爷想救人,也该死吗?”
看了看黑无常,只见他面色如旧,沉声不语,只做听客,也不道破白无常的身份。
黑无常即使傲岸,却也是非清楚,他不能对兰衫小女人愤怒。
杀心暗起,煮茶爷爷却仿佛浑然不知,看着用心作相的白无常,提起水壶悄悄一挥,自壶嘴里射出一道水箭,毁灭了他袍子上的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