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哪肯硬碰这一招?连声作势呼喝:“劈死人啦!劈死人啦!”脚下纵步横移,斜肩拧腰,刚巧躲过这一招。
平生的所想、所做,都会在生命闭幕的那一刻,在这里获得清理。
吱呀摇摆了两三个来回,大匾终究直坠下来。
听闻马面如此做问,白无常内心苦笑:难怪他们本日寻我脱手,本来早晓得阎老头明天不在家。
话音刚落,马面已嚼出味来,霍然起家,点指吼怒:“你敢消遣我们!”语声未落,牛头已抡圆了钢叉,直劈白无常的头顶。
为人朴重的,会再度六道循环,重回阳间,以正修行。
看别人有望的眼睛,听别人失力的抽泣。
哪怕是早已健忘的一句随口谎话,都会在这里被记着,作为审判的根据。
罢了,罢了,须让他打上一叉,出气罢了。
碎石崩天,气势如虹,白无常将羽扇遮在头顶四周乱蹿,风趣至极。
正在迟疑之际,俄然模糊听到哀哀叫苦声。
马面听出白无常的语气阴阳捣蛋,斜眼问:“你那根打尽天下的哭丧棒呢?”
钢叉历经光阴,久战魔界,早已被血肉感染的看不出本质了。
注:
虽有官阶,却各不相犯,只因司职分歧,以是各有刑权。
马面出身秀才,常日里也有几分斯文。此时脸孔阴沉,还在端手烤火,只是本应越烤越暖的双手,却模糊出现寒气。
固然未分胜负,但也不得不赞一句“牛头马面,避而不见。”
若无过人妙手腕,怎能任职森罗司刑官?
大匾一落,马面失容,摧毁阎罗文书案已是塌天的事情了,击落森罗十殿的金匾更是不得了!丰都城的面子全在这块金匾上,这罪恶,那个能当?
马面已看出白无常固然面上故作慌乱,脚下却轻巧有序,莫说飞溅的碎石伤不到他,就连漂泊的灰尘也半颗不染。
莫非真的不在乎地下也有眼睛吗?
如果你会如许想,除非,你当那十八层天国是假的。
此人本来有一部好髯毛,但现在却混乱的如同荒草,更别提上面沾着多少碎石与木削,与鼻血混在一起,狼狈的无以附加。
气出贯天,如同屋中闷雷,震得偌大的森罗殿嗡嗡做响,久久回荡。
眸子一转,马面当即喝止牛头干休,又阴冷的对白无常说:“你敢踏碎我殿中砖,强拆我额金匾,等阎君返来,看你如何担待!”
终有一日,你信赖了这些事会缠着你每时每刻,再也不会消逝了,你便觉得你摆脱了?
后有人真的编排了十个殿,并且每殿都安排了一名王,如一殿秦广王、二殿江曹王、三殿帝廉王等。
叫苦声细若游丝,模糊可辩是来高傲匾的坠落处。
叉刃擦着白无常的耳朵劈了个空,牛头也不收力,任由叉头劈入大殿黑砖,渐起碎石无数。
缓缓回身,双手平端钢叉,牛头沉声感慨:“此器已近百年未曾嗜血,本日能为你例外,也算是你的造化。”
地府大殿的匾额上的字是“森罗十殿”,也有说是“森罗宝殿”的。但官方凡是愿称为“森罗殿”。
苦笑着拍了两动手,白无常感慨:“马刑官公然学富五车,这随口栽赃的手腕真是羡煞旁人。”哼笑一声,又问:“为何不趁此机会再多摧毁几块砖?也免得阎老迈返来,一眼就能看出地上这个长坑是叉子劈出来的?”
丰都城自阎罗君王往下,各有阶层。
人们常说,人在做,天在看。
白无常也想到了,苦笑对马面点了点头。两人同时抢向废墟,徒手扒起了碎石残木。
将此人扶离废墟,找了一块清净处坐下。马面紧跟在前面,伸出大手,放在此人背上,谨慎揉抚他的后心,帮他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