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气得神采发青,“哭哭啼啼像甚么话!扰了皇子养病,你罪加一等!”
庆丰帝蓦地冷冷瞥了皇后一眼,皇后一惊,讷讷住了口。庆丰帝沉吟道:“张婕妤身子到底差了些,忧心皇儿积劳成疾,朕许她闭宫静养。待皇儿养好了,就迁往千秋殿罢。”
几个乳母嬷嬷先被林云熙怒斥威胁,再被皇后一顿恐吓,吓得魂飞魄散,那里还敢坦白甚么,有的没的都跟倒豆子一样说了个洁净。
她哪会不晓得庆丰帝对几个儿子的看重?敢这么漫不经心,也不过是心存幸运,且皇宗子还未出过事罢了。先前被废赐死的唐修仪,不就是因为没有照看好柔嘉帝姬才被废打入冷宫的吗?一想到这个,张婕妤那里还能忍得住,拉着皇后死不罢休,又求又闹个没完。
皇后差点被张婕妤一并拉到地上,林云熙忙冲一旁侍立的宫人道:“一个个都是木头吗?!还不快把婕妤拉开!”
林云熙下认识想劝一句,才记起前不久庆丰帝与她抱怨皇后,她已经给皇后说过看似安慰的好话,心头思忖,不能总跟贤人凑在一起说皇后的是非,贤人说两句就罢了,她说了一次是偶然,三番两次,就是犯口舌了,便闭了嘴。
林云熙并不晓得庆丰帝心底对皇后已经陌生了,自她进宫,瞥见的就是庆丰帝对皇后的恭敬。庆丰帝确切不宠嬖皇后,一个月里能有三两天过夜重华宫就不错了,但他从没把其他的嫔妃超出于皇后之上,执掌后宫的权力也未曾分给别人,着实在实得给了皇后较着的信赖。
庆丰帝悚然一惊,再看林云熙便带了几分感激之色,“你说的是。朕一时怒极,竟未想到这层,几乎害了皇儿。”
殿中不过皇后、林云熙、丽修容、敬和夫人、忻婕妤等七八个位份较高的嫔妃在,听了这话纷繁起家,屈膝一福道:“臣等服膺。”
林云熙欢欢乐喜地将他迎出去,嘴上却说:“皇后娘娘病了,贤人也不去瞧瞧。”
皇宗子居住的处所自不会差,陈列装潢都非常华贵大气,宫人们皆在旁停歇敛声,沉默着福身施礼。阁房比外头更和缓,皇宗子躺在紫檀木漆金雕花的罗汉床上,还盖着薄薄的锦被,小小的脸颊烧得通红,鬓边的头发都湿了,神采非常痛磨难过,翻来覆去得难以安枕。几个乳母嬷嬷急的团团转,谨慎翼翼地在旁服侍,两个太医在另一边诊脉开方。
婉容华笑道:“皇后娘娘福泽深厚,有您庇佑,皇子必然会好起来的。”
世人纷繁向庆丰帝福礼,皇后首当其冲,庆丰帝一眼便看出皇后是才更了衣,心头添了一层不快。却没说甚么,先问太医皇宗子如何。
林云熙点头道:“这便是妾身暗里跟您说这事儿的原因了,您若一会儿问皇后娘娘,在世人面前揭露此事,必定再难讳饰。您如果不罚张婕妤,不管如何都说不畴昔;可您如果罚了,不就即是奉告天下人,您有个‘不慈’的嫔妃吗?!世人重德行,真泄漏了风声,舍一个张婕妤不敷为惜,妾身只怕有碍贤人的申明!连皇宗子都免不了受连累,他的母妃无德行,天下臣民会答应一个无德之人的儿子做皇子吗?别说出息,只怕皇宗子过不了成年,就要废了。”
皇后忙道:“不必多礼。皇宗子如何?”
两人踏入正堂,皇后恰好簪好了发钗,并未认识到被庆丰帝窥视了一瞬,脸上笑意收敛,端肃而沉稳,又是忧国忧民的好皇后了。
皇火线微微有些明悟庆丰帝的意义,不由低眉向林云熙瞄了一眼。
庆丰帝只感觉讽刺,但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境地,他老是不得不“信赖”他这个皇后的。
庆丰帝微微点头,上前将忻婕妤扶了起来,缓声道:“你谨慎身子,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