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容华一时语塞,但是却不能真的叫皇后罚了皇宗子身边的人,一旦他们心存怨怼,今后还如何与皇宗子靠近交好呢?
殿中省这事儿办得标致,庆丰帝又严惩了主事之人,朝中诸臣更说不出甚么话来,反而纷繁赞美贤人谦虚纳谏、勤政为民。
敬和夫人忙笑道:“皇后娘娘先消消气,她们奉养皇子几年,没有功绩也有苦劳,等您问过话,这些人如果然有不对,再惩罚也不迟。”
庆丰帝沉吟半晌,将凌晨见秦云慎一事说了。林云熙冷静听着,不由吃惊,皇后竟然没把这事奉告贤人!殿中省向来是后妃不成插手的处所,皇后是感觉烦琐小事不必上大天听,还是自发有权力对殿中省指手画脚?又或者皇后烦心于顺芳仪,并未曾把此事放在心上,当时只是随口一说?
皇后忙道:“不必多礼。皇宗子如何?”
皇后被折腾地一身汗,自有宫人打了水来重新洗漱匀面,去重华宫拿换洗的衣服来。
世人不由变色,纷繁向张婕妤看去,只见张婕妤满脸茫然,转眼又变作错愕失措,神采涨得通红,指着那内侍斥责道:“皇子好好的如何会发热?!定是你们这些主子不经心!才叫皇子得了病症!本宫定要发落你们去暴室!”
张婕妤浑身一抖,吓得不敢再求,几个宫人忙又按住她。
摆布无事,表个贤能、体贴皇嗣的名儿也好,世人便往张婕妤所住的静安宫去了。
皇后肝火更添一层,喝道:“还不说实话?你可知暗害皇嗣是甚么罪?嗯?!”
庆丰帝面色淡淡,一脚扫开了张婕妤,语气冷酷道:“归去好好抄上几百遍《礼经》,书香家世出来的女子,竟连忠孝仁义都忘给孔孟了么?!”
晓得皇后日子难过,林云熙非常痛快,连午膳都多吃了半碗饭。
不到两日,殿中省便推了三名卖力采买的主簿出首认罪,庆丰帝也不含混,杖刑一百,放逐三千里,遇赦不赦。秦云慎又将先前买下的炭十足以一成的代价反卖给了京中百姓,得来的银钱分文不取,另设了粥铺、棚舍让受了雪灾的灾黎能够保持度日。
他自认不是刻薄寡恩的人,叶相为他背过罪名,他不一样对叶相加以重用、恩赏有加?到了皇后这里,他莫非就变成忘恩负义、不怀旧情了?
皇后神采温和得上前坐在皇宗子床沿边上,拿过乳母手中的帕子给皇宗子擦拭了额角的汗水,顾恤道:“真是不幸了皇子,小小年纪就要受这般痛苦。”
忻婕妤含笑道:“谢贤人。”
闻叔常和李太医又说了一回,刚好去抓药的医官们送了一剂熬好的药过来,庆丰帝不放心,朝着林云熙道:“你陪朕去看看”亲身跟进阁房,盯着宫人们服侍皇宗子用药。
皇后闻言皱了皱眉,道:“好了,瞎嚷嚷甚么?没的失了礼数。”又一迭声问那内侍道:“可请了太医没有?皇宗子如何?太医如何说?”
千秋殿乃供本朝历代满七岁、又未成年册封的皇子居住、读书之所,只在贤人居住的立政殿四周,阔别深宫掖庭,除了生母夭亡又无养母的皇子才会在不敷七岁时与乳母宫人们伶仃住出来,庆丰帝叫张婕妤闭宫养病、又把皇宗子迁去千秋殿,便是任张婕妤自生自灭的意义了。
亲眼看皇宗子用过药睡下,两人携了手出去。穿过一道门,正堂跟阁房只隔着一个高高的博古架,上面搁着标致的瓷器玉石。从两个五彩牡丹纹尊中间看畴昔,恰好能瞧见坐在正堂里的人,丽修容、忻婕妤等皆沉默,或是喝茶或是静坐,皇后在绾头发,她身边奉侍的红袖帮她把没簪好的两支钗插在安妥的位置,两人不知低声说了甚么,皇后脸上的笑意安闲而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