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人已经离那溪边渐远,我心中这才垂垂放松下来,便是连脚步都轻松很多,只跟着红袖绕那曲盘曲折的山路,心中悄悄记取四下里的风景。又走得好一会儿,石阶巷子这才垂垂宽广平整起来,又转过一个竹林,一昂首,居处鲜明就在面前。

难怪,难怪,难怪没看到过此人,本来是到得晚了。

“扯谎。”他缓缓点头,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身上有生人气,可不是这谷中的精怪。”

瞧着红袖还要再诘问,我从速又换了个话题,问她道:“刚才那烧鸡好吃吗?”

这话倒是一下子提示了我,我昂首看天,不知不觉中日头竟是已经有些偏西。“公主”天然不会找寻我的,怕的是,红袖前来找我。到时若被她喊破我的身份,我之前编的那些瞎话就全白搭了。

我的确喜不自禁,若不是顾忌着面前此人,怕是都要对劲失色。

纵是我腿脚矫捷,走了这大半日山路也少不得感觉疲惫。红袖许是也瞧出我脚步沉重,一进屋便叮咛头顶上长了撮红毛的小丫头去给我打热水来,道:“公主用热水泡一泡脚吧,解乏。”

“刚在溪边站了站,无事,无事。”

“奴家自幼长在都城,见地陋劣,若不是此次随我们公主前来,都不晓得人间另有如此多的得道仙家!”说到此处,我成心停了停,向他不美意义地笑了一笑,这才又持续说下去,“您可莫要笑话奴家,奴家之前连这碗子山听都未曾听过,便是现在,也只知这碗子山是在我们宝象国之东,都不晓得间隔多远呢!”

他也笑笑,“或许只是我道行更深一些。”

红袖正指派小丫头去倒水,闻声转头向我看过来,问道:“怎地了?公主?”

这认知叫我对他顿生靠近之感,又因溪水沁凉,寒意砭骨,我干脆提着裙角也爬到了那青石上,就在他身边坐下来,与他套着近乎,“不知您仙府在哪处灵山妙岛,是在这碗子山之东啊,还是之西啊?”

此处离着溪边不远,我恐怕红袖再与那白衣男人见面,忙就推着她来往路走,不想她倒是目睹,一眼就看到了我沾湿了的裙角,惊道:“您去溪边了?怎地裙子还湿了?”

“不啊。”红袖答道,“柳仙喜好带着毛全部吞下去。”

“奴产业初也是腾云驾雾地过来的呢!不过,可惜奴家过分怯懦,吓得连眼睛都不敢睁一下,未曾见地到这一起的风景。”

这才恰是不知如何下房,底下就有人给搭梯子!

我默了一默,见红袖走得几步,还要转头去看那溪边,忙就又硬着头皮与她聊下去,“你们谷里的人都这般吃鸡吗?”

“去了毛,生吃。”

他神采倒是淡然,漫不经心肠瞥我一眼,忽又问道:“你出来玩耍这半天,你家公主不会寻你么?”

爱猎奇特!有本性!

我不由一喜,“西?那西边不就是我们宝象国嘛!想不到您还是我们宝象国人氏?”

他唇角微勾,答道:“昨日里我来得晚,未能赶上观礼。”

我解释道:“迷路了,也不知如何就走到此处来了。”

就听得他又问道:“女人是……”

“……”

“风景还算不错,往西出了黑松林便是一起坦途,有官道直通宝象国都城,快马加鞭,一日便到。”他说道。

我笑笑,仓猝顺坡下来,“不瞒您说,奴家还真是瞒着我们公主偷偷跑出来玩耍,我这就归去,还请大仙您千万不要和人说在这里见过我,可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里还敢随便去获咎人。思及此,我便朝他笑了一笑,摸索着问道:“您也是我家大王的道友么?昨日里在喜堂上怎未曾见到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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