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僻远的“废太子宫”,剥削主子的饮食向来是心照不宣的伎俩。
主仆两人势单力薄,毕竟还是被赶了出去,只幸亏偏僻的崇恩殿住下了。
实在他已经风俗了宫里人如许的怠慢。
阿鱼把乌梅和陈皮洗净,放进青花缠枝边的炖锅,甘草斜切成片,一并扔下锅。燕仪添水,燃烧,加柴,没过量久,锅里便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燕仪换了小火,阿鱼盖上锅盖,几味食材渐渐地烹煮着。
阿鱼惊骇极了。她听那些年长的宫女说过,这宫里是有冤魂的,指不定……指不定这道黑影子就是!
宫娥排闼出去,唤道:“太子殿下,该用膳了。”
现在的日子虽不能和幼年锦衣玉食的光阴比拟,但和先前动辄挨打挨骂的日子比起来,已经好过太多。
***
奉养先皇后的蔡姑姑拼了命地护住谢怀璟,心中又气又急,不管不顾地冲着徐贵妃喊了句:“娘娘这么心狠,倒不怕遭报应!”
燕仪内心看得清楚,嘴上却道:“那钱姐姐帮手看着点啊。”
晋/江/文/学/城独家颁发,请支撑正版, 比心~ 常福健步往凤阳宫去了, 阿鱼回身进了厨房。
阿鱼便减了冰糖的分量。又盖上锅盖焖了一会儿,才把整锅乌梅汤盛出来,滤出汤汁,撒一把干桂花,倒进瑞兽穿斑纹的扁方壶,搁在楠木托盘上,端到钱永惠面前。
谢怀璟还是沉沉地睡着。
谢怀璟现在还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子,按宫中的端方,晚膳应有三荤六素两汤——哪怕他吃不完,也得有这个场面。
钱永惠“嗯”了一声,顺手拿了一把扇柴火的葵扇扇风,轻声抱怨道:“这大热天的。”
谢怀璟寂静了一会儿。
“好吃。”阿鱼满足地眯起桃花眼,吃完了便往榻上爬,“我们从速睡会儿,再过一个时候,又得为各宫备晚膳了。”
谢怀璟:“……”
这两个小女人,运气都不太好。
隆冬昼长。即便时至傍晚,崇恩殿后枝繁叶茂的矮树仍旧泛着深翠的绿意,蝉鸣宏亮而悠长。
他也不晓得司膳房哪间屋子有吃的,就随便挑了一间,哪晓得刚好有个小宫女在这儿守着。
虽说徐贵妃只说要喝乌梅汤,但她们也不能只做一份乌梅汤送畴昔,再添一份小食,让徐贵妃配着吃,更加安妥。
一晃两年畴昔了。
约莫过了两刻钟,阿鱼掀起锅盖,往里倒了半碗玫瑰半碗桑葚。燕仪盛了一小碗汤汁尝了尝,眉头立时皱了起来,“真酸。”
想到这儿,阿鱼不由颤抖了一下,顿时悔怨刚才让燕仪归去歇息了,现在连个陪着壮胆的人也没有。
阿鱼和燕仪是司膳房年纪最小的两小我, 这会儿旁人都归去歇午了,她们俩还得留在这儿清算打扫。
大略在天子心中,徐贵妃的分量远远超越皇嗣——她这般荒唐地混闹,也不见天子降罪于她,连一句重话都没有。
谢怀璟睡得很沉。
见到了活生生的人,阿鱼便不再惊骇了。她问道:“你是谁?来这儿做甚么?”
阿鱼点点头,道:“我记下了。”
是以徐贵妃更加有恃无恐,一应器物仪制都对比皇后的规格。上个月,徐贵妃自行搬进了先皇后的故居——凤阳宫。
燕仪家里是屠户,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却也未曾缺衣短食过。坏就坏在她上头有四个哥哥,都到了适婚的年纪,家中没那么多钱购置彩礼,爹娘一合计,就让燕仪入宫为婢,挣些月例银子补助家用。
阿鱼就着陈茶尝了尝,绵绵的绿豆糕入口即化,甜度也拿捏得恰好,暗香不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