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澄呆呆地俯视着一念禅师,上师神采愈发温和清正,玉白的脸庞好似收回淡淡光芒,但闻声上师含笑道:“好,师弟不怕疼。”
梁澄迎上上师清正的目光,顿时在内心鄙弃本身如何如此龌蹉,挤出一道心虚地笑来,有些气弱道:“不,澄心只是想到要、要在师兄面前……面前衣、衣冠不整,便、便感觉冲撞了师兄,内心忸捏……”
即便富甲天下,权势滔天,武功高深,在这三样面前,也难做到面不改色,云淡风轻,更不提说与人听,而一念禅师却这般随便地,无一丝保存地全数奉告他。
“这枚血舍利收好,等你体内寒毒清掉再戴不迟……”梁澄的手被一念执起,握在掌内心,手心被放进一枚小石子,他晓得上师在向他叮咛,他能闻声上师的每一句每一字,但却仿佛隔着一层薄纱,此时他的全部心神皆落在手背上传来的温度。
“我说的,可都记取了?”
一念将血舍利放入一随身香囊中,道:“既然如此,师弟这两日便做好安排,我们三今后解缆。”
他到底如何回事……
梁澄还是点头,望着一念的眼睛,道:“那师兄能替我保管吗?”
“一念师兄……”梁澄悄悄地咽了口唾沫,勉强平静道:“满身……施针?”
“啊……记得!”
一念仿佛没重视到梁澄在“满身”和“施针”间的长久停顿,迷惑道:“师弟但是怕针?”
“呵……”
……不愧是一念上师!
艰巨地憋出“衣冠不整”这四字后,梁澄早已面覆红云,垂下头来,双眼扑闪,一对长睫如同在斜风细雨中瑟瑟颤栗的蝶翅。
一念终究轻叹一声,收下梁澄的血舍利,道:“既然如此,此物便由师兄临时保管,等你何时转意转意了,再向我来要。”
“澄心……”上师低唤着他的法号,暖和似柔风,梁澄感觉脸更热了,肩头随之也被上师的右手抚上,那用来操琴调香,评脉执经的手骨节清楚,运起真气时,似游龙驭气,蹑风逐云,仿佛六合万物飞花片叶尽掌其间。
“感谢师兄。”
梁澄见一念脸上闪过一丝迷惑,顿时讪讪道:“嗯……记得,都记得……师兄,我……”梁澄看了眼手内心的血舍利,现在眼里却不复兴一丝波澜,他把血舍利递向一念,道:“这枚血舍方便给你罢……我、我不肯见到它。”
“不错,”一念点头,“我游历江湖时,曾于九华山浮云寺挂单,九华山共有九峰,此中一处断崖,名九命无回,崖间长年刮着罡风,飞鸟不至,因此未有人下过此崖,即便崖顶,亦罕见人至,我曾为证悟,于崖顶坐禅,偶尔间发明此崖原是一处火山口,造物奇异,或是因地动,这火山竟被分为两半,沧海桑田,山顶的凹口垂垂被削做利峰深崖,我在断崖另一侧罡风稍弱处发明一处崖洞,洞内回转迂绕,直通空中,罡风竟不能入,而我在洞底发明一处热泉,于此泉内修炼能扩大经脉,真气流转更加流利,而四周洞壁尽覆火晶,另有一段暖玉地脉。”
本来他在上师面前几次失态,满是因为上师风致超拔,环球无二,像他这般俗人,在如此高洁脱俗之人面前,天然总忍不住自乱阵脚,实在是怕有一丝一毫的冲犯冒昧啊!
一念眉间微皱,“此物既是家师所赠,我做弟子的断无收回之理,你若怕见到它悲伤,就藏起来吧。”
梁澄久久等不到上师的回话,就在他觉得上师默许了他方才的一番话,正兀自煎熬惭愧之时,却闻得一道降落的轻笑,好似钟乐沉浑,在他脑中震颤,又似浮羽撩水,拂过他紧绷的心弦,一些紧,一些痒,梁澄藏在袖中的食指较着地抖了一下,像是忍不住想去掏掏本身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