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如何会欢乐轻松呢,定是在宽宥他,安喜平顿时眼眶一红,哑声道:“殿下……”
梁澄抚上手腕,道:“统统皆是命数,与人无尤,儿臣亦……亦心甘甘心。”
这两日东都街头巷尾,茶社酒坊,无不在议论太子为了天下百姓,在佛祖面前,发誓削发,平常百姓不懂此中牵涉,他们只晓得,太子为了百姓,放弃似锦繁华,权势职位,当真是一心为民,可谓德厚侔六合,利泽施四海。
要说这最急的天然是二皇子梁泓,明元帝生有六子三女,二皇子虽非中宫嫡子,倒是宗子,母妃蒋德妃乃安国公嫡女,安国公一府,随太.祖起家,累世贵勋,族中人才辈出,权势不成小觑,一旦梁澄真的削发,那么二皇子的机遇将大大增加,固然中宫另有个九皇子,但到底年幼,能脱手脚的处所实在太多了。
但是大齐西有吐蕃,北有突厥,加上各地天灾频繁,国库不丰,只怕明元帝早就对李家脱手了,哪怕李家乃忠烈之家。
“罢了,你便先在此处修行,只是身材发肤受之父母,不成毁伤,你又是天潢贵胄,剃度之事,不必再议,佛祖托梦之事,若真应验,你便带发修行,父皇亦不忍见吾儿……受命劫磋磨。”
夏季的入夜得快,才过酉时初刻,夜色就已浓稠。
归真居坐落在一大片绿萼白梅里,大相国寺佳气荣光,占地广漠,养僧千人,除了“天下雄”之佳誉,还因寺满寒客,院溢冷香,吸引文人骚人无数。
梁澄不慌不忙起家,让小沙弥退下,安喜平跟在他身后,两人来到正堂,就见明元帝负手立于庭内,四周一人也无,梁澄脚步一顿,举手表示安喜平退下,这才低眉敛目,走到明元帝身后三步远处停下,撩起前襟,重重跪下。
明元帝端坐龙椅,将底下人的神采纷繁看在眼里,不置可否。
梁澄呵出一口白雾,笑:“真的很欢乐。”
西风吼怒,穿堂而过,卷起落叶无数,飞甍檐角下挂着的惊鸟铃在烈风中,被吹得铃铃作响,愈发显得此处天井空旷寥寂。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被披上一件银丝缘边缎面兔绒罩衫,安喜平的声音从后传来,“殿下,风冷露重,还是回屋罢。”
“儿臣不孝。”
梁澄内心心境起伏,却不敢透露分毫,只做乖顺模样,点头不迭道:“父皇放心,娘舅定能了解的。”
“谢父皇垂怜。”
明元帝见梁澄低头不语,觉得这孩子委曲了,便叹道:“当年你周岁之时,无渡禅师曾言,你此生有一命劫,唯入佛门可破,看来并非虚言,你手上这枚血舍方便是无渡禅师所赠。”
而另一个可与之一争的便是四皇子梁洸,母妃何贵妃,两个远亲兄弟一文一武,长兄右丞何秉钰,在士林中很有声望,幼弟何秉铄,领左龙武校尉,掌东都西门宿卫营兵。
此时,他面沉似水,也不回身,就让梁澄那么跪着,冷冷开口道:“你不是不孝,你是翅膀硬了。”
明元帝眼里闪过推断,目光沉沉,凝睇着梁澄顺直的脊背,目光触及梁澄手腕上的血舍利,俄然忆起当年无渡禅师所言,不想竟是一语成谶……
有多久没见到父皇对他这般靠近,梁澄心中一阵恍忽与酸涩,却很快被本身强行压下,这生养之恩,他上辈子早已用命偿过,此生,便堵截尘凡亲缘,掐灭贪痴,如此便无欲则刚,离于忧怖。
明元帝拍了拍梁澄的肩膀:“你娘舅现在班师回朝,再过几日便要抵京,他向来疼你,若听到你要削发,只怕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