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慎思宫的乱兵自是不敢再对峙,转眼之间,已经溜得精光。
皇太孙忙上前去扶住她,太子妃将皇太孙搂在怀中,倏而放声大哭。
军士们面面相觑,看着太子妃和皇太孙,皆有游移。
我晓得他想硬拼抵挡,正要开口,俄然,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尔等何人!竟敢对太子妃及皇太孙不敬!速速退下!”
我看着方才从假山里走出来的沈冲,又看看公子,一口气长叹而出,终究放下心来。
那些军士被鼓励,神采纷繁又变得不善起来,七嘴八舌地躁动起来。
二人走到假山前, 蓦地看到走出来的太子妃,皆吃了一惊, 愣住脚步。
那些慎思宫中的军士,就算没有见过太子妃和皇太孙或者公子,也不会不晓得赵绾。见得如此,皆暴露骇怪之色。
赵绾带来钻暗渠的军士足有三百,源源不竭地从暗渠里出来,将太子妃和皇太孙护在中间。
他看着皇后,面色沉沉,似强压着肝火,道:“中宫多言无益,圣上有令,只要中宫回宫自首,仍有转圜余地。”
“想不到中宫竟是单独前来。”不等皇后开口,太子妃持续道,“妾觉得中宫为平原王运营至此,定然不会弃之不顾。”
“定是假扮的,说不定就是庞氏余党!”有人拥戴道。
“是你?”她低低问。
我愣了愣。
“中宫不必难堪他。”太子妃不紧不慢道,“是妾想见中宫一面,可中宫身边只要张内官一人是旧识。他与中宫一样,大难临头之时,亦不过求一条退路。”
这番话义正辞严,他额头上一块未消逝的淤青跟着眉头颤栗而惹人谛视。我想,当时我在城外将他推上马车的时候,力量公然是用得太大了些。
“中宫何必错愕。”太子妃声音安静,“妾在中宫心中,早已是个死人。”
太子妃皱眉:“你何意?”
看着架式,只怕就算要逃到暗渠里也已经来不及。不晓得沈冲和范景道到底在干甚么,竟然还没有来……我有些悔怨,当初应抢先亲身去将这事办一办才对。
与他一道前来的军士亦随之下跪,纷繁拜倒。
公子还想说话,那些混乱的脚步声却已经骤但是至。
“站住!”公子沉声喝道,“来者何人!”
皇后却忽而收回衰弱的笑声,磔磔瘆人。
“霓生,”他低低道,“你带他们出来,快!”
我心底暗道不好。
说罢,他端方地伏拜在地。
我听着,怔了怔,倏而想到那宝楼。再看向公子,他面上也有些非常之色。
“开口!”太子妃断喝。
皇后的目光倏而变得锋利。
“胡说!”军士中,忽而有人道,“太子妃和皇太孙早就被皇后杀了,怎俄然又冒了出来?”
那些都是慎思宫中的乱兵,有宫卫,也有北军,气势汹汹地包抄上来。
“太子妃不若问问桓公子,长公主打的是甚么主张?你觉得她和淮阴侯,另有那慈眉善目标太后,真会让皇太孙安安稳稳继位?”皇后说着,声音愈发高而冲动,“他们都想着让庞氏和谢氏争斗以渔利此中,我不过是狠下心来先行一步!可惜彼苍不仁,终还是不成放过我!”
我和公子忙各抽出刀来,挡在前面。
皇后的目光沉下,看着太子妃和皇太孙,半晌,归于平静。
“你伤害忠良,此乃天谴!”太子妃怒道.
军士中有人道:“我等受命缉捕皇后,你又是何人?”
听得此言,那些军士皆暴露惊奇之色。
赵绾安抚道:“太子妃与殿下放心,有臣在,便是天塌下来亦可无虞。”
“不走。”太子妃将目光从皇后那边收回来,面色已经变得沉寂。她将臂弯里的皇太孙看了看,目光果断,“我母子二人既返来了此处,便不会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