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方才从假山里走出来的沈冲,又看看公子,一口气长叹而出,终究放下心来。
皇后盯着她,看一会, 神采变得不成置信。
闻得此言,我心中一哂。方才还想着如何编些出处,将前后之事圆一圆。现在看来,太子妃倒是早已有了主张。再看向公子和沈冲,他们皆面色安静,并无讶色。
这时,远处传来号令的声音。
太子妃叹口气:“那夜妾与皇太孙趁宫室起火,换上宫人的衣服趁乱逃出,藏身于四周烧毁宫室当中,无水无食,原觉得就算不会被人寻到,也要绝命于此。幸而沈冼马、桓侍郎及赵府尹本日来到,不然后事如何,几近难以作想。”说罢,她低头拭了拭眼角。
那些军士被鼓励,神采纷繁又变得不善起来,七嘴八舌地躁动起来。
公子面无神采,道:“臣食君之禄,自当尽忠。”
公子也晓得了如许不妙,一手横着刀,一手将太子妃和皇太孙护到身后。
“站住!”公子沉声喝道,“来者何人!”
太子妃没有说话,少顷,□□。
太子妃仇恨地看着她,张着嘴哽咽,已是泪流满面。
沈冲向太子妃和皇太孙行了礼,因得彻夜不眠而显得略有些蕉萃的脸上,此时有了些摆脱之色,而当他看到倒在地上断气的皇后,目光重又变得庞大。
那是两小我, 一个是内侍,虽也穿戴侍卫的衣袍, 但看上去粉面阴柔, 实在不太像;而另一人则是宫人打扮,只是那保养光亮的面庞上盛气不在,恰是皇后。
“是你?”她低低问。
皇太孙忙上前去扶住她,太子妃将皇太孙搂在怀中,倏而放声大哭。
“太子妃不若问问桓公子,长公主打的是甚么主张?你觉得她和淮阴侯,另有那慈眉善目标太后,真会让皇太孙安安稳稳继位?”皇后说着,声音愈发高而冲动,“他们都想着让庞氏和谢氏争斗以渔利此中,我不过是狠下心来先行一步!可惜彼苍不仁,终还是不成放过我!”
说着,她闭上眼睛,头歪了下去。
我回过神来,与公子对视一眼,皆是不定。
“我乃通直散骑侍郎桓皙,奉圣命为皇太孙及太子妃护驾!”
“转圜?”皇后冷哼,却看向太子妃,“我说了很多,你还不明白么?你我皆身不由己,何必难堪?”说罢,她上前一步,满面期盼:“当初杀江夏郡公我本是不肯,可父兄强压,我亦没法,你……”
赵绾带来钻暗渠的军士足有三百,源源不竭地从暗渠里出来,将太子妃和皇太孙护在中间。
皇后看着她,面色垂垂灰败,却败坏下来,似得了摆脱。
不料,皇后俄然又转而指着我,“另有你!”
赵绾安抚道:“太子妃与殿下放心,有臣在,便是天塌下来亦可无虞。”
那些都是慎思宫中的乱兵,有宫卫,也有北军,气势汹汹地包抄上来。
内侍满面愧色,躬身低头。
太子妃皱眉:“你何意?”
军士们面面相觑,看着太子妃和皇太孙,皆有游移。
看去,只见她抬头靠在石壁上,气若游丝:“尔等……一个……一个也跑不了……”
世人皆是吃了一惊,转头看去,却见是赵绾从那假山里走了出来。他的官袍看上去有些脏,明显是因为那身躯过于肥大,钻过暗渠时非常狼狈。
“我就晓得你二人还活着。”少顷,她冷冷道,“平白不见了两个宫人,哪有那么巧的事。”说罢,她的目光落在公子的脸上,唇角弯了弯,“只是未曾想到,竟是长公主的儿子来把你救了。”
这番话义正辞严,他额头上一块未消逝的淤青跟着眉头颤栗而惹人谛视。我想,当时我在城外将他推上马车的时候,力量公然是用得太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