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尉。”他慢悠悠地开口，“这些都是海产，桶里的也满是海水。海水么，天然是咸的，县尉莫非要说小人那桶里有海水也算发卖私盐？”
侯钜本身就是个监守自肥的人，常日里伙同这张郅等人暗里里倒卖盐产也不知捞了多少。这些匹夫，现在担忧那司盐校尉来者不善，就想临时做点门面工夫粉饰粉饰，找个替死鬼挡箭。而好巧不巧，他们看上了万安馆。
我借势伏在她肩上，嘤嘤抽泣：“上天何其狠心，竟要难堪我一个妇人……莫非是要逼死我，方可证我明净……”
老钱本不是个非常大胆的人，见得这架式，已然说不出话来。阿泰则一脸愤怒，瞪着那些人，却被郭维挡在了身后。
四周一时温馨，只听郭维道：“张县尉，现在灶也挖了，搜也搜了，接下来该如何？”
仆人才将门闩抬起, 那门就被卤莽地撞了开来。只见内里的人涌出去, 都是县兵打扮，气势汹汹。
世人看到他，亦暴露讶色。连张郅也不再一脸放肆，竟是放得端方了些，破天荒地见了礼。
“你这馆中有地窖？”他问。
我心想，那给张郅出主张的人连这事都晓得，想来是志在必得。可惜，我就算真的参与贩私盐，也不会像他们想的如许又傻又懒，连新的藏货点也不会备一个。
阿泰驾来的马车就停在庖厨的院子里，车架和上面的货色也没有卸下，原本来本。老钱、郭维、阿泰都站在马车边上，中间围着士卒，活似被抓了现行正在看押。
说着，我看到张郅领着人往前面的院子去了，也跟着畴昔。
“门外我来对付。”我说，“快去。”
郭维仍道：“如果如此，那些鱼虾早就齁死了，岂可活到现在？”
小莺面色更加惨白。
我讶然，随后，道：“有是有，不过那都是储物之用。妾这客舍长年来宾来往，总要备些米面食材，县尉若想看，妾便翻开给县尉看。”说罢，我对老钱道，“老钱，你去……”
“嗯？”虞公子嘲笑：“如何，县尉不肯”
张郅却道：“这馆中还大得很，待别处搜过再说。”
我摇点头，没答话，只站在门口看着那些府兵繁忙。
我在一旁冷眼看着，内心点头。此人当真是蠢，强行嫁祸都不会。若他本身带上两包私盐来，我认也得认不认也得人，何必费经心机找甚么赃物……
老钱不再多言，对郭维和阿泰道：“随我来。”
“不必！”张郅大手一挥，又是嘲笑，“不必，我要看的可不是那些。”说罢，对身边的府吏点点头。
从阿泰那偶合来看，此事确是有人设想无疑。我常日行事和蔼，县府里凡征税收捐，一样不落，侯钜要抓大鱼，当不会特地想到我。必是有人投其所好，想出了这一石二鸟之策。万安馆若被查出了私盐，侯钜必定要大张旗鼓措置一番，以彰显其办案得力；并把罪名做大，最好能连他那些脏事也十足一镬背了，好推个洁净。
我内心骂了一声，这匹夫，当真是软硬不吃胡搅蛮缠，枉我卖力演戏至此。
“张县尉。”虞公子道，“本日到此为止，请张县尉带人归去吧。”
张郅没答话，正待再看，一个府吏仓促走来，脸上有些镇静之色：“县尉，那庖房院子里有一驾马车，恰是那送鱼的！”
张郅面色沉沉，正待说话，我俄然以袖掩面，侧过甚去凄然道：“妾好生命苦……想当年，妾父母双亡，夫君放手，无依无靠，本想在这海盐县寻个安身之处，谁想，竟又是不容于人……妾孤苦无依，常日亦遵纪守法，征税出捐，从无牢骚……”
馆中的来宾都是些行商之人，常日最怕遇见官兵匪盗，见得这般阵仗，都吓得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