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嘲笑:“是钱要紧,还是命要紧?”
虞衍讶然,目光倏而亮起:“哦?”
阿香与老钱分歧,并非是万安馆的奴婢,而是我内里请来帮佣的。万安馆不算小,前面仆人留下的五个仆婢不管如何不敷用,而我并不想再去买人。倒不是我高风亮节,而是我感觉世事难料,说不定哪天我站不稳脚根又要溜走,买太多奴婢,走的时候一旦要放奴,极易血本无归。若真有了那一天,难道追悔莫及。
“本日鄙人前来,另有一事,想与夫人筹议。”他说。
这时, 仆人们已经七手八脚地清算起地上的鱼来。
我晓得他们都并非歹意,我也不想像仆人对奴婢那样立甚么威。只是我现在还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若想躲得长远些再顺顺利利地找到体例回故乡,便要万事谨慎,故而须得严加敲打端方,以防后患。
“明日我再运新的来,如本日之数,包管与本日的一样好。”郭维马上道。
我算了算彻夜因为张郅这事丧失的钱款,光账面可算的就有两千余。看着算盘上的数,我只觉一阵肉疼。
阿香有些讶色,道:“夫人待我甚好,不管炊事人为,在海盐都找不出第二处来。”
我只好摆出感激的神采,对虞衍道:“彻夜之事,多亏了虞公子。此处脏乱,还请虞公子随妾到堂上雅间去坐。”说罢,我让老钱等人措置后事,又叮咛小莺去筹办茶水和点心,引虞衍往前面去。
“我晓得你本日是为了我,故而那些赏钱乃是你应得。”我神采不改,“可我问你,出事之时,你为何去请了虞公子?”
待获得了楼上雅间里,小莺关上门,将内里的喧闹挡去。
我让闲杂人等都退下,问老钱:“那些货都无事么?”
我说:“不瞒公子,妾出世之时,曾有方士云游至家中,见妾面相,断言妾乃孤煞之命,须一世留在家中,不成嫁人,不然必累死父母,克死夫君。妾父母不信,待妾及笄便觅了良婿,将妾嫁走。不料结婚两年以内,那谶言果然应验,妾父母前后离世,夫君也……”我说着,叹口气,低头举袖拭了拭眼角,道,“妾自知命数如此,自不好再扳连别人,故而离乡远走。一来可淡忘旧事,让心中好受些;二来可避人耳目,免受闲言碎语之扰。”
此处没有别人,老钱将马厩边上放草料的草堆扒开。藏有盐的那些木桶都在内里,完无缺好。
阿泰在一旁看着他,也跟着向我施礼。
折腾了一晚,待得诸事结束,已经是深夜。
我暴露欣喜之色,向他深深一礼:“多谢公子体恤。”
虞衍坐下时,似很有感到:“都说运营客舍不易,想来本日这般事,倪夫人常日对付过很多。”
我浅笑:“如此,有劳老三了。”说罢,不再多言,转成分开了马厩。
虞衍看着我,目光庞大。
在海盐开堆栈,四方来宾做甚么买卖的都有,不免会有些作奸不法之人。为防万一,我和老钱商定过,若遇得告急之事须得藏匿物什,便藏在这草料堆里。一来不会惹人谛视,二来马厩出入便利,可随时脱身。万安馆运气不错,两年来,此法一向未曾用上,不想是在郭维和阿泰这里开了张。
小莺瞅着我,目光庞大又八卦,却乖乖应下,退了出去。
郭维一愣:“那……”
他说话时,语气暖和而诚心,我瞥了瞥他的脸,只见上面泛着红晕,与常日人前之态竟是判若两人。
阿香一愣。
我说:“你当年入馆来做事之时呢?”
我点头,独自往庖房而去。
“有何事?”我问。
院子里,那些鱼虾等物已经清算洁净,老钱和郭维、阿泰都在,正将桶放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