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瓖兴趣缺缺，忽而转向沈冲，道：“你在遮胡关时，不是说要赏霓生么？犒赏安在？”
“子浩怎还不来，”沈太后问沈贵妃，“他去了那边？”
“你的人你自留用，有甚好换。”公子嗤道，说罢，不睬他，对我道，“既是逸之美意，你收下便是。”
我依言翻开，待得看到内里的衣料，不由怔了怔。
太后瞪他一眼：“我还未说你。当时你瞒着家中去请战，可知我等焦急？恰好圣上也不听劝，教我等担忧受怕数月。”
公子和沈冲也因建功得了爵位，不过比荀凯低些。公子封为万寿亭侯，沈冲得封虞阳亭侯，桓瓖得封西江亭侯。沈冲从本来的国子学助教拔擢为太子冼马，到东宫到差；而公子和桓瓖未曾入仕，此番被正式征召入朝。虽是初封，但二人官职皆不低，公子当上了议郎，桓瓖当上了殿中的中郎，都是天子身边的近侍之官。
“太后，逸之元初此去皆立了大功，朝野何人不称道？”沈贵妃在一旁帮着劝道，“此亦太后福泽而至，太后当欣喜才是。”
公子还常让我去将沈冲和桓瓖找来，陪他一起。
出乎料想，那漆盒并不非常重，内里的物什仿佛没甚么分量。
而如桓瓖所料，荀凯成了首功。因斩获敌酋，当上了屯骑校尉，还封为平昌乡侯。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穿过女装，倒并非桓府之意，而是我风俗如此。穿上男装，能够做很多女子不便去做的事，比如同公子赴宴，随他出征，何乐不为？
这是近年来独一一场不是诸侯王打赢的大捷，天子明显正视非常，大加嘉奖，荀尚除了封为太子太傅，还加封食邑两千户，册封亦从秣陵侯改成了东海郡公。
到了当时，我就算每天穿它，也只能在乡野里自娱自乐，沈冲是看不到了……
“怎无用？且看此处。”公子将一枚棋子放在遮胡关上，道，“若将军已得悉秃发磐偷袭遮胡关之计，以疑兵诱敌，雄师趁夜包抄厥后，不必慕容显脱手，亦是全胜。”
沈太后年近七十，说话缓声缓语，头发皆白。大长公主五十多岁，与太后有几分类似，保养光亮的脸上画着时髦的细眉。
桓瓖倚着凭几，懒洋洋道：“这须得怪霓生，她若早些算出卦来，我等何至于驰驱？”
镜中的人长着一张熟谙的脸，模样却全然陌生，教我感到别致。
踏上归程快一个月以后，世人终究回到了雒阳。
“想这些有何用？你我命也保了，功也受了，还提它做甚。”他说。
说实话，我更但愿他送我的是金银。不过就算是金银，既然是沈冲所赠，我也决然舍不得拿去换钱。
我只得再谢过沈冲，将漆盒收下。
我盯着它看了一会，少顷，还是决定将衣裳取出来，走到镜前。比了一下，是非宽窄恰是合适。
就连青玄那样的怂人，骑两天马就求我去跟公子讨情想坐车，看到死人就严峻得早晨睡不着觉，最后大战也跟着桓瓖缩在遮胡关，返来以后，也成了豪杰。他每次出到院子外，都有小婢偷瞄，另有大胆的来缠着他讲故事。
沈氏只要沈冲一个儿子，其他皆是未出嫁的姊妹。而桓肃和大长公主有三个儿子，除公子以外，皆已立室。宗子桓攸娶于河东许氏，有二子二女；次子桓旭娶于南阳樊氏，育有一子一女。
两家都把孩童带了来，在堂上嬉闹，沈太后亦不嫌滋扰，笑眯眯地给他们犒赏小食。
公子和沈冲建功受封，灿烂门楣，桓氏和沈氏自是大喜。除了在府中大宴来宾，两家还挑了谷旦，一道入宫去见太后。
当日，殿上喜气洋洋，笑语连连。两家分坐摆布，沈贵妃也来了，笑盈盈地与大长公主一道陪坐在太后身边，身上的锦衣珠玉葳蕤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