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豪杰，向来是世人最爱，如果这小我还刚好是俊雅无双狷介脱俗的王谢公子，那就更好了。固然在功绩册上，荀尚是主将，荀凯是首功，但在贩子的嘉话里，公子才是最出风头的阿谁。坊间乃至已传开了好些神乎其神的版本。公子或神机奇谋决胜千里以外，或单枪匹马奇袭敌救援主帅于水火，登门道贺锦上添花的人也是络绎不断，桓府的前堂每日都甚是热烈。
世人皆朝我看过来。
沈延赔笑：“侄儿也不知是这般险情，且逸之元初也是一片报效之心，岂有禁止之理？”
公子和桓瓖见状，亦暴露讶色。
桓瓖兴趣缺缺，忽而转向沈冲，道：“你在遮胡关时，不是说要赏霓生么？犒赏安在？”
内心想着，我将脱下男装，将衣裙穿上。出乎料想，非常都雅。衣裙光彩高雅，不花梢，配饰可繁可简，即便我的脖子上只要一颗玉珠，也涓滴不悖。
沈太后年近七十，说话缓声缓语，头发皆白。大长公主五十多岁，与太后有几分类似，保养光亮的脸上画着时髦的细眉。
我只好走出去，在太前面前见礼。
“霓生，”沈冲对我说，“那日我说要给你重赏，说到做到。”
沈贵妃忙道：“太后所言极是。”
公子笑了笑，只得道：“是外孙不是。”
到了当时，我就算每天穿它，也只能在乡野里自娱自乐，沈冲是看不到了……
我哂然。
偶然，我乃至感觉公子也并不将我当作女子。他能够与我像朋友普通说很多话，而不必似男女之间那样内疚。
“怎无用？且看此处。”公子将一枚棋子放在遮胡关上，道，“若将军已得悉秃发磐偷袭遮胡关之计，以疑兵诱敌，雄师趁夜包抄厥后，不必慕容显脱手，亦是全胜。”
“想这些有何用？你我命也保了，功也受了，还提它做甚。”他说。
我又惊又喜，不想他竟真要送我东西，忙上前接过。
我只得再谢过沈冲，将漆盒收下。
我盯着它看了一会，少顷，还是决定将衣裳取出来，走到镜前。比了一下，是非宽窄恰是合适。
公子和沈冲建功受封，灿烂门楣，桓氏和沈氏自是大喜。除了在府中大宴来宾，两家还挑了谷旦，一道入宫去见太后。
大长公主道：“恰是。”说罢，对我道，“云霓生，上前来。”
公子还常让我去将沈冲和桓瓖找来，陪他一起。
当日，殿上喜气洋洋，笑语连连。两家分坐摆布，沈贵妃也来了，笑盈盈地与大长公主一道陪坐在太后身边，身上的锦衣珠玉葳蕤生光。
“太后，逸之元初此去皆立了大功，朝野何人不称道？”沈贵妃在一旁帮着劝道，“此亦太后福泽而至，太后当欣喜才是。”
太后将我打量，道：“你便是云霓生？”
踏上归程快一个月以后，世人终究回到了雒阳。
我与公子提及这些的时候，他无甚兴趣。实在，他仿佛对后续的各路动静都非常冷酷，也很少见客。返来以后，他每日待在院子里，将战事的各处细节梳理，找来各式兵法细心揣摩，还让人在院中安插沙盘，重新推演。
公子道：“霓生一贯只着男装。”
这是近年来独一一场不是诸侯王打赢的大捷，天子明显正视非常，大加嘉奖，荀尚除了封为太子太傅，还加封食邑两千户，册封亦从秣陵侯改成了东海郡公。
可惜沈冲金枝玉叶，毕竟不知人间痛苦。这般衣裳都是闺秀穿的，我一个侍婢，再喜好也穿不出去，唯有比及将来分开这里……我想想，不由叹口气。
桓瓖在一旁对公子嘲弄道：“你看，你这仆人当了很多年，还不如逸之故意，不若就将霓生送他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