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上一热,不由地心对劲足地笑起来。
“女君,”少顷,他抬高声音, “此番公然会似畴前般大乱?”
我转头,只见他看着我,“就算你我也未曾亲目睹雒阳乱事,何况是他们。这些耕户本是日子过得好好的,俄然让他们迁走,任谁也措手不及。”
我放下心来,将房门从内里闩上,而后,开了后窗,潜出去。
“好些了么?”他问。
公子将我拉住。
莫名的,方才那点遗憾消逝无踪,我看着他,笑了笑。
粗心了。心想,早知如此,我该叮咛陶氏只给他一床被子做铺盖,将他冻上一冻。
待得头发差未几干了,我伸个懒腰,走到榻前。不过面前有了个困难,公子这榻上的被褥一铺一盖,一个枕头,并无多余。
“田庄现在是你的,畴前你祖父在时要做何事,你便要做何事。”公子看着我,“你说他每日都要去巡田,是么?”
待得再无声音传来以后,我偷偷翻开门,往外头看了看。只见廊下点着一个灯笼,院门紧闭,确切无人了。
世人见到我的时候,无不骇怪。
公子微微皱眉,倚在凭几上,似在沉思。
“元初,”我想了想,道,“去益州是我的事,于你而言,赋税之事更抓紧急,你不必陪我去益州。”
脑海马上闪现我和公子真正同衾共枕的画面,子曰饱甚么思甚么,还是公子考虑周道……
我点头,道:“粮食和布帛皆可带走, 至于那些禽畜,这几日也可宰杀了, 做成肉脯, 将来也不愁短了粮食。”
“另有一事。”公子道,“你在堂上与世人商定十今后解缆,若当时曹叔还未曾派人来接,你筹算如何?”
“你觉得不当?”我问。
“女君,”陶氏给我碗中添米粥的时候,对我低语,“方才桓公子说,要随你去巡田?”
“好好安息,明日还须做事,嗯?”他抚抚我的头发。
这乡间虽没有兰汤洗漱,但他的气味仍旧好闻,温热得教民气头乱闯。
“这般,你我周身各卷一床褥子,便是恰好。”他说。
我撇撇唇角:“你不在,我睡不着。”
“冷?”公子从被子里伸脱手,将我的被子探了探。合法我觉得他会干脆睡过来的时候,却见他起家,取来那件皮裘大氅,盖在了我的身上。
“你要扛着被褥翻墙,莫不费事?”他说,“且夜深酷寒,你头发还未干透,出去要着凉。”
未几,窗子被推开,暴露公子惊奇的脸。
“如此甚好。”我马上道。
他穿戴一身长衣,竹冠广袖,行走间,儒雅翩翩,连四周都仿佛变得敞亮起来。
“本日就去?”我问,“不须择谷旦?”
公子的唇边弯起笑意,风景月霁。
“如此,你明日可带我去。”他说。
寿春是扬州的州府地点,公子去寿春,天然是要与陆氏联络,为秦王的赋税之事牵线。
“我晓得。”我说。
他轻笑,忽而凑过来,在我的唇上吻了一下。
黑暗中,公子似在微微点头。
“你也要去?”我问。
许是回到了家的原因,这一觉,我睡得甚是结壮。
我在房中间不在焉地擦着头发,竖着耳朵听内里的动静。
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熟谙这院子,就算是在乡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我也晓得从那边翻墙能够更快更费事地到西院里去。
我说:“恰是。”
“时候不早,睡吧。”公子摸摸我的头发,道。
没多久,我就潜到了公子的屋后。将耳朵贴在窗上谛听,房里偶尔传来脚步声,是公子的,内里也没有了闲人。我的心放下来,在窗上敲了三下。
看着伍祥拜别,我坐在榻上,悄悄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