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道:“恰是。”
陆笈眼睛微亮,正要开口,陆融却笑笑,打断道:“此事须从长计议,不必急于一时。夜色已深,元初想来也倦了,不若且去安息,来日再议。”
“元初的计议,我等皆无贰言。”他将锦盒还给公子,道,“父亲已动手筹办,不知元初另有何叮咛?”
扬州海军有两个大营,一为浔阳营,一为伏波营。
公子全无异色:“天下翻覆之地多矣,何止扬州。陆公现在见到了御诏,当晓得圣上拜托之心,还望陆公尽力帮手。”
那圣旨当然是假的。来到田庄的当日,我就溜出去,在扬州城中逛了逛,买来锦盒和素帛。
公子嗤之以鼻:“他若这般无胆,我等不若去找豫章王缔盟。”
公然,第二日,这父子一早便分开。不过这查验破钞的光阴实在有些长,一日接着一日,陆笈父子都不见到来,去问田庄中的管事,他也只说不知。
“明光道?”公子亦皱眉,与我相视一眼,对陆笈道,“明光道正打击扬州么?”
“陈王寿宴就在后日。傍晚之时,城中守军即封闭城门。陈王府中保卫不过百余人,我调一千军士围住陈王府,再派五百人入府缉捕陈王及一众翅膀。而后,元初亲身宣读圣旨,便可将陈王正法。”陆笈道,“陈王的家眷亲信大多都在府中,其他人等皆在虎帐当中,我已派人监督,到时他们得了号令,亦马上拿下。”
我听着, 心中了然。怪不得豫章王至今未对扬州动手, 本来是对于长沙王去了。豫章国、长沙国和安成郡订交相邻,豫章王和长沙王, 不管谁想吞了谁,必先将安成郡拿下。两国为了安成郡大打脱手, 这是一点也不奇特。这对扬州无益,豫章王既然得空顾及此处,那么恰是脱手的好机会。
这话出来,陆氏父子二人皆震惊。
我说:“豫章王如果有了扬州,便有了争天下的本钱,必不平你和秦王,比起矫诏,难道费事更大。”
“我等亦疑虑,故此事以后,我和父亲马上分开了扬州城,到秣陵暂避。张望数日,却见陈王除了将伏波营调往淮南,并无异动。不管各处官署还是虎帐当中,一应人事仍如原状,陈王还曾出城行猎,夜宿村舍,并无防备。”
公子点头。
“哦?”公子讶然,“豫章王在那边?”
“当下豫章王正与长沙王交兵,不若趁此良机脱手,在王府中将陈王翅膀一网打尽,以除后患。”
公子道:“莫非我拿出圣旨,他便会信?”
我不觉得然:“信不信又如何,他既不想将扬州让给陆班和豫章王,便别无可选。”
对于我竟然想做矫诏的行动,他非常震惊,并决然回绝。
“此事元初放心。”陆笈道, “族叔那边, 我早已安排人手暗中监督, 并无异动。至于豫章王,他当下不在豫章国。”
说实话,我感觉他愤恚的模样也都雅极了。
公子没有贰言,亦浅笑:“如此也好。”
“只消一声令下,扬州城表里水陆兵马皆可为我等所用。”陆笈道, “只是我等适应天道, 必师出驰名, 不知圣上圣旨何时可到扬州?”
“这倒不成听闻。”陆笈道,“明光道迩来阵容颇大,占有寿春钟离等地以后,又北上侵入徐州,连下临淮国、下邳国、彭城国,现在已打到了兖州境内。”
公子忽而将目光瞥了瞥我, 道:“在我出发之前,圣上已为此事做下筹办,赐下了圣旨。”
我愣了愣。
“元初有何筹算?”陆融沉吟半晌,问道。
而后,公子朝我点了点头,我则捧出一只锦盒,呈到陆融面前。
浔阳营,设在扬州与豫章邦交界处的浔阳,企图甚为较着,就是用来防备豫章王的。陈王与豫章王面上虽还算和蔼,但放眼南边,可与扬州海军一战的便是豫章海军。特别是不久前,两军在追捕江洋悍贼常昆的乱战中相遇,豫章海军两千人竟打败了扬州海军的四千人,被陈王视为奇耻大辱,遂将浔阳营增兵至一万人,以防豫章王侵犯扬州。